陸星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提醒,兩次。
足夠了。
再開口,真的就是自取其辱。
終于,在莊小菲無聲的輕促下,在蘇伯濤急切的注視下,在蘇婉晴冰冷而壓迫的目光下,在那紙冰冷的合同和那承諾了巨額回報的誘餌面前——
陸星那空洞的眼睛似乎沒有任何波瀾,但他握著筆的手動了。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仿佛真的只是履行一個預演過無數次的簡單程序。
筆尖落下。
一式幾份。
當最后一筆落下。
蘇婉晴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釋重負和志在必得的銳利。
“啪”的一聲輕響,蘇婉晴合上了簽好字的合同副本,遞給身邊助理,然后站起身,目光在寧軒那里微微點了一下,才重新落到陸星身上。
蘇婉晴不再看陸星一眼,仿佛剛剛完成的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商務流程。她轉向父親和寧軒,語氣平淡:“爸,阿軒,我們這邊結束了。”
說完,她便率先朝會議室外走去,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清脆、穩定,沒有絲毫留戀。
蘇伯濤看著陸星,眼神復雜,混雜著對低價賣地的肉痛和一絲擺脫麻煩的輕松,最終也只嘟囔了一句:“年輕人,地現在在你手里了,好自為之吧。”
他也跟著離開了會議室。
寧軒在走過陸星身邊時,腳步稍頓,俯下身,用一種只有他們兩人能勉強聽到的、帶著居高臨下憐憫的輕柔語氣說: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我甚至都不愿意打擊你這個底層的垃圾。不過勸你收起對晴晴的那點心思。否則,你殘疾人的身份,就不光是靠一雙瞎了的眼睛了。”
說完,他也邁著優雅從容的步伐離開了。
偌大的會議室瞬間空了下來,只剩下剛在合同上簽下百億資產名字的盲人陸星,以及神情有些茫然的莊小菲。
“喂!晴晴是這個樣子的。他以前受過傷,所以對男人一直沒什么好感。哦,這些合同我收走了哈。還有提前簽署的那些轉換協議,你留著也沒用,我都一并拿走。”
陸星點了點頭,沒有情緒地吐出兩個字:“走吧。”
他站起身,任由莊小菲引導著,離開了這間剛剛完成了巨額交易、卻又瞬間將他排除在外的冰冷會議室。
他完成了作為“工具人”的全部使命——簽約。
至于蘇婉晴的前路?
正如蘇婉晴所說:少管閑事。
下了電梯,莊小菲玩著陸星的手微微用了點力。
“星哥哥,今晚,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昨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