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居民樓里,聲控燈昏暗得如同風中殘燭。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常年不散的潮濕霉味與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的氣息,嗆得楚牧之喉嚨發(fā)緊。
他剛踏上三樓,一個臃腫的身影就堵在了他那扇斑駁的鐵門前。
“楚牧之,你可算回來了。”房東太太雙臂環(huán)胸,一副不耐煩的嘴臉,吊梢眼上下打量著他,目光里的鄙夷毫不掩飾,“房租呢?今天再不交,明天你就卷鋪蓋滾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工作都丟了,拿什么交?”
尖酸刻薄的話語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楚牧之攥了攥拳,前世,他就是這樣被一步步逼入絕境,連最基本的尊嚴都被剝奪。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屈辱,正要開口解釋,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門邊的舊信箱里,有什么東西正閃著金光。
房東太太顯然也注意到了,她伸手去夠,卻慢了一步。
那張卡片順著信箱的縫隙滑了出來,輕飄飄地,像一片金色的落葉,砸在楚牧之滿是塵土的球鞋邊。
那金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彎腰,撿起那張薄薄的卡片。
入手是冰冷的,質感極佳的特種紙,上面是燙金的華麗字體,每一個筆畫都透著高高在上的奢靡與炫耀。
“誠邀楚牧之先生蒞臨沈明遠先生與林婉清小姐婚禮盛典”。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卻像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他的手指開始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幾乎要捏不住這張輕薄的紙片。
日期:2010年9月18日。
地點:海天國際酒店,頂層宴會廳。
林婉清……他的未婚妻,那個曾經在他耳邊呢喃著非他不嫁的女人。
沈明遠……他曾經以為的“兄弟”,那個在他背后捅下最致命一刀的豺狼。
這張請柬,哪里是什么邀請,分明就是一份來自地獄的判決書,是勝利者對一個即將被碾碎的失敗者的終極嘲諷!
他們算準了他走投無路,算準了他一敗涂地,特意將這份“喜訊”送到他面前,就是要欣賞他痛苦、絕望、歇斯底里的丑態(tài)!
“喲,婚禮請柬?。俊狈繓|太太探過頭來,看到上面的酒店名字,語氣瞬間變得又酸又羨慕,“海天國際酒店?那可是五星級的,去喝杯酒都得上千塊吧?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么有錢的朋友。”
楚牧之沒有理會她,他猛地推開房門,動作粗暴得讓那扇老舊的鐵門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喂!你什么態(tài)度!房租……”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將房東的叫罵隔絕在外。
狹小逼仄的出租屋里,空氣渾濁。
楚牧之背靠著門板,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