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寒風如刀。
一匹快馬在荒蕪的官道上疾馳,馬蹄踏碎了夜的寂靜。
離開那座破敗的山神廟已有兩日。
蘇輕雪緊緊抱著葉玄,清冷的月光灑在她依舊略顯蒼白的臉上,卻已不見了那份令人心碎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煉過的堅韌。
她悄悄打量著前方那個男人的背影。
他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去鎮北城不是九死一生的豪賭,而是一場尋常的遠游。
故人?
蘇輕雪在心中咀嚼著這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自嘲。
一個自幼幽居深宮,剛剛脫離囚籠的八皇子,在萬里之外、常年血戰的鎮北城,能有什么故人?
更何況是能在軍中提供庇護的故人。
這謊言,拙劣得近乎可笑。
但她沒有問,一個字都沒有問。
正如她沒有問,葉玄為何懂那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
也沒有問,他能一下擁有武道七品的實力。
這個男人身上,藏著太多秘密,深不見底。
她只知道,在忠叔倒下的那一刻,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是這個男人,用最殘忍的話,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這就夠了。
既然他選擇將她綁上戰車,那她便坐穩了。
她倒要看看,他所謂的鎮北城,究竟藏著怎樣一盤驚天動地的大棋。
就在這時,葉玄勒住了韁繩。
蘇輕雪也隨之停下,警惕地環顧四周。
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焦土與腐朽的氣息,令人作嘔。
“怎么了?”她壓低聲音問道。
葉玄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下巴,示意她看向前方。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蘇輕雪的瞳孔猛地一縮。
前方不遠處,原本應是平坦的荒原,此刻卻化作了一片修羅地獄。
殘破的旗幟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上面沾滿了早已凝固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