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季煬眼中滿是釋然的解脫,“這是我的報應。”
他像往常般溫和寵溺地望著季禎,雙手卻虛弱又堅定地推開她,緩緩站起。
高大的身影踉蹌著來到書案前,“若爭爭只是因為不想見我而離京,不用選擇成婚后去封地這種方式。”
“你只需再忍耐我幾日,便再也看不見我。”
自古以來,公主成婚后也可擁有封地,之后去封地生活。
但季禎確實沒想過離京,她也只是想讓季煬和朝中其他人誤以為她想離京而已。
此刻,她只能沉默。
季煬見她不回答,便執筆研磨,“既然爭爭已經決定,皇兄定然支持你的一切。”
“不知是京中哪位俊秀,可以僥幸得到你的青睞。”
是陸離,還是嚴理?沙洛穆不可能,他的身份擺在那里。
究竟是哪一個,能讓爭爭徹底收心?
心痛得仿佛在滴血,臉上的笑容也幾乎要維持不住,筆尖的墨汁滴落,暈染一大片潔白的宣紙。
他終于可以收起笑容,發泄般將那幾張臟污的紙揉成一團,聲音嘶啞著自嘲,“真是不中用了,拿筆都拿不穩……”
“等皇兄康健就好了。”季禎終于還是說了句吉祥話,重新站回玉階下,“張啟德才兼備,性溫良恭儉,我甚喜之。”
張啟?!
竟然是張啟?
季煬驚愕在原地,爭爭從來只看臉,怎么這回變了?
他心思百轉卻完全理不清頭緒,急道:“可是張啟對你使了什么手段?”
季禎心中不快,冷笑道:“迄今為止,能對我使手段的,唯有皇兄一人。”
季煬驚覺失言,連忙道歉:“爭爭,我不是……”
他低下頭,提筆寫詔書,“我尊重爭爭的決定。”
張啟貌不驚人,說不定爭爭只是為了其他!季煬心中升起隱秘的欣喜,就連蒼白的面容上也浮現幾分血色。
季禎注意到他的變化,悔恨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多謝皇兄的‘尊重’。”
她故意將重音落后,若季煬真的學會了尊重,剛才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說不定連他此刻的生病也是偽裝,瞧瞧現在,面色不也紅潤了?她竟然差點兒上當!
季禎憤憤咬牙,再次開口:“還有一件事,醉云樓的商掌柜,生母早逝,兄弟鬩墻,我已經應允幫他離家,并且賜他季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