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后,大樓的名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赫然是——“周氏大廈”。
我母親買下了周家原來的總部大樓,夷為平地,然后重新建造了這座更高、更宏偉的建筑。
她保留了這個名字。
這是我的主意。
我對著臺下數百家媒體和各界名流,平靜地開口。
“我們基金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告訴世界,每一個孩子的生命都是無價的,絕不是可以被交易、被放棄的籌碼。”
我的目光掃過全場。
“今天,我想分享一個故事。”
我向媒體透露,大樓的修建過程中,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周先生”,作為最底層的建筑工人,從打地基開始,全程參與了建設。
“他每天都是第一個來,最后一個走,把所有的力氣都獻給了這座大樓。他說,每搬一塊磚,就感覺離自己的罪孽又遠了一點,離女兒的在天之靈,又近了一步。”
“他拒絕了所有的薪水,他說,他要用他的汗水,為自己的罪孽‘添磚加瓦’。”
他把這份苦役,當成了自己的救贖。
此時,聚光燈打向了臺下的一個角落。
角落里,坐著一個坐在輪椅上、蒼老到無法辨認的男人。
他就是周宴清。
多年的高強度體力勞動,早已耗盡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在大樓建成的當天,他因為一場事故,從腳手架上摔下,徹底癱瘓。
今天,他被“請”來參加典禮,親眼見證自己的家族之名,如何變成了我女兒的功德碑。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臺上光芒萬丈的我。
他臉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后是震驚,最后是徹徹底底的恐懼和崩潰。
他終于明白了。
他以為的救贖,不過是我為他精心設計的,最殘忍的懲罰。
他張著嘴,想說什么,卻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悔恨的淚水從他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