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醫院樓下的花不錯,挺新鮮,黎薇就買了兩束,提著剛買的向日葵走進住院部。
晨露還凝在花瓣上,被陽光照得透亮,倒沖淡了幾分消毒水的清苦氣味。
她輕手輕腳進入病房,奶奶還昏迷著,呼吸比前幾日平穩了許多。
黎薇將花插進玻璃瓶里,擺在陽臺的矮柜上,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斜斜地照進來。
她拉過椅子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奶奶枯瘦的手,這只手曾無數次替她擦掉眼淚,此刻掌心的溫度卻比記憶里涼了許多。
“奶奶”她把臉頰貼在手背上,聲音輕得像嘆息。
“我昨天把那枚六芒星戒指寄出去了,是給心心的。她現在成了溫醫生的妻子了。說起來您都不信,他倆是閃婚,領完證第二天她就飛國外拍戲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工作室的新訂單,說樓下新開的咖啡館豆子太酸,說街角的梧桐又長高了些,直到喉嚨哽咽才停下來。
黎薇的視線落在奶奶平靜干癟的臉上,一滴淚沒忍住,順著她臉頰滑到奶奶手上。
就在這時,奶奶的眼皮忽然極輕微地顫了一下。
黎薇的心突然提起來,下一秒又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只見那眼皮又動了動,接著,眼睛慢慢睜開…
“奶奶?”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奶奶的嘴唇動了幾下,發出微弱的氣音。
黎薇慌忙按響床頭的呼叫鈴,因為慌亂和高興顯得有些用力。
琳姨從外間快步走進來,看到這幕也紅了眼眶,手忙腳亂地去看奶奶。
沒過多久,溫少遠帶著護士推門進來。
他先是翻看了奶奶的眼瞼,又聽了心率,臉上漸漸露出溫和的笑意:“恢復得比預期好,醒過來是遲早的事。不過還需要留院觀察,畢竟長時間臥床,身體機能得慢慢調。”
黎薇懸了好幾天的心這一刻才算落回原處。
眼淚卻更兇了,一邊抹淚一邊笑。
等護士做完檢查,她湊到床邊,把耳朵湊近奶奶嘴邊,聽著那些含混不清的字句一一應著
“我在呢”
“您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