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條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腰帶。
顏色是沉穩的深紫,沒有用金線銀線那些耀眼的裝飾,但細看之下,那上面用同色系更深一點的絲線繡著一條盤踞的龍。
龍身矯健,鱗爪飛揚,針腳細密均勻,活靈活現,仿佛隨時要騰空而起。
蕭徹心頭一動,伸手拿起腰帶,觸感厚實柔韌。
他仔細端詳著那熟悉的針法走向,每一針每一線都透著一種特別的用心。
這不正是她的手藝嗎?
她之前給他繡過荷包,這針法他認得。
一股巨大的喜悅瞬間涌上心頭,沖淡了整晚的陰霾。
他像個突然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手指珍惜地摩挲著腰帶上的龍紋。
這時,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蕭徹猛地回神,一抬頭,正好看見向榆端著一個放著干凈寢衣的托盤走了進來。
蕭徹臉上的笑意霎時僵住,耳根子有點發熱。
他有點慌亂地把手里的腰帶往床上一扔,迅速板起臉,故作嚴肅地清了清嗓子,指著腰帶問道:“咳,這是哪兒來的?怎么放在朕的床上?”
向榆看著他那欲蓋彌彰的樣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又恢復了恭謹。
她放下托盤,走到床邊,拿起那條腰帶,雙手捧著遞到蕭徹面前,聲音溫和平靜:
“回陛下,是奴婢放的。前些日子陛下不是覺得奴婢不夠用心,連生辰禮都沒好好準備嗎?這條腰帶,是奴婢熬了幾天夜趕出來的。雖然用的只是普通的紫色繡線,比不上宮里的金絲銀線名貴,布料也不是頂好的寒光錦,但……”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著蕭徹,帶著一絲期待:“這上面的龍,是奴婢一針一線親手繡的,圖樣也是奴婢自己琢磨的。奴婢想著,這世上,只有陛下您一個人有這一條。希望陛下能喜歡這份遲來的生辰禮。”
聽到“獨一無二”這詞像小錘子一樣敲在蕭徹心上,那點強裝的嚴肅瞬間就繃不住了。
巨大的滿足感和喜悅像泡泡一樣往上冒,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壓不下去。
他努力維持著帝王的威嚴,故作平淡地“嗯”了一聲,伸手接過腰帶,指尖卻在那龍紋上又輕輕摩挲了一下。
“這還差不多。”
他聲音里帶著一絲極力掩飾的輕快,目光落在腰帶上,怎么也挪不開。
此刻比任何珍寶都讓他覺得熨帖。
向榆微笑問,“陛下要試試這腰帶的大小嗎?”
聽到向榆問要不要試試,蕭徹眼睛一亮,差點就要點頭說“好”。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可是皇帝啊,怎么能為了一條腰帶就表現得這么……這么不穩重?
好像沒見過好東西似的。
為了維持帝王該有的威嚴,蕭徹故意裝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隨手就把腰帶放回了床上,語氣淡淡地說:“咳,這些小玩意兒,看著就行了,不必試了。”
可他那雙眼睛,卻像被粘在了腰帶上一樣,時不時就瞟過去看兩眼。
向榆看著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