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一滴滾燙的淚珠終于不受控制地滑落,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破碎的哽咽,“……那也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言行無狀,未能讓皇上明白,才惹得圣心不悅。奴婢,甘愿領罰。”
她微微垂下頭,肩膀幾不可察地輕輕顫抖著,明明委屈到了極點,卻還要強行壓抑,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那滴淚,那顫抖的肩膀,那強裝平靜卻破碎的聲音,比任何控訴都更有力量。
蕭徹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鈍痛猛地從心口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之前所有的怒火、別扭、帝王尊嚴,在這巨大的心疼面前,一時間土崩瓦解。
“夠了!”
蕭徹猛地低吼一聲。
他再也無法忍受她這樣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仿佛他是會吃人的洪水猛獸。
“你先給朕站起來。朕不喜歡看到你這副樣子!”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目光緊緊鎖在她低垂的、淚痕未干的臉上。
他不喜歡她這樣害怕他,不喜歡她這樣疏離他,不喜歡她把他當成一個只會給她帶來傷害和恐懼的暴君。
這時,謝德海進來稟報,“啟稟皇上,蓉貴妃娘娘來了。”
蕭徹瞇著眼看地上的人,冷冷道,“讓她進來。”
蓉貴妃踏進御書房門檻時,帶進一股甜膩的香風,恰好撞進一片尚未散盡的低氣壓里。
“臣妾給皇上請安。”
她聲音甜得能掐出蜜,屈膝行禮的姿態更是搖曳生姿。
眼波流轉間,已將御案后蕭徹那張沉得能擰出水的臉,以及地上那個跪得筆直、深深低垂著頭的向榆盡收眼底。
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極快地從她眼底滑過。
“徹哥哥,”
她嬌聲開口,帶著關切與親昵,“這是怎么了?誰惹您發這么大的火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狀似無意地掃過地上跪著的向榆,那眼神,輕飄飄的,卻像沾了蜜的針尖。
蕭徹的視線依舊死死地釘在向榆那單薄的脊背上,仿佛根本沒聽見蓉貴妃前頭的問話。
他只覺得心口那股莫名的惱火,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在蓉貴妃這突兀闖入的甜膩氣息里,更加煩亂地翻攪起來。
蓉貴妃見他沉默,只當是怒火未消,趕緊把此行目的捧上,聲音放得更加柔婉:“皇上,您的生辰宴,臣妾已萬事齊備,定會叫您,還有滿朝文武,都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她刻意加重了“深刻”二字,帶著邀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