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悄然浸染著侯府巍峨的飛檐。沈明薇倚在窗前,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殘陽漸漸消失在朱紅色的宮墻之后,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手中握著的鎏金步搖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秋風裹挾著寒意穿堂而過,卷起紗簾輕舞。沈明薇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的繡著并蒂蓮的月白色披帛,那精致的刺繡是母親生前最喜愛的樣式,如今卻無法再給予她溫暖。三年一度的秋宴,本應是侯府風光無限的時刻,可她卻總覺得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暗處虎視眈眈。
“小姐,您快來看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碧桃慌慌張張地沖進房間,鬢邊的絹花歪歪斜斜,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怎么了?”沈明薇心中一緊,手中的步搖“當啷”一聲掉落在妝奩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二小姐沈明萱在祠堂暈倒了!”碧桃的聲音帶著哭腔,胸脯劇烈起伏著,眼中記是恐懼與不安。
沈明薇只覺得心臟猛地一縮,指尖瞬間變得冰涼。二妹沈明萱向來l弱,可偏偏選在秋宴前夕出事,這其中只怕大有文章。她顧不上穿鞋,赤著腳便朝祠堂奔去,繡著金線的裙擺掃過青磚,發出沙沙的聲響。
穿過九曲回廊,沈明薇只覺得腳步愈發沉重。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兒時與沈明萱在花園中追逐嬉戲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自從母親因病離世,父親續娶李氏進門后,一切都變了。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妹妹,如今卻成了她在侯府中不得不防備的對手。
祠堂內,燭火明明滅滅,搖曳的光影在墻壁上投射出詭異的圖案。沈明萱斜倚在軟榻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柔弱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她身上那件新制的藕荷色襦裙已經有些凌亂,發絲散落肩頭,宛如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嬌花。
“明薇,你來了。”沈明萱氣若游絲地喚道,睫毛微微顫動,眼中閃爍著淚光。
沈明薇強壓下心中的疑慮,快步上前,握住沈明萱的手,觸手一片冰涼:“妹妹,你怎么會暈倒?”她的聲音輕柔,帶著關切,可心中卻在暗暗思索著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都怪我不小心,在祠堂上香時突然頭暈目眩。”沈明萱哽咽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沖撞了先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
沈明薇還未及開口,李氏的聲音便從一旁傳來:“明薇,你身為長姐,平日里該多關心妹妹。明萱身子弱,祠堂陰冷,你怎么就沒想到提醒她多穿件衣裳?”李氏身著一襲紫色織錦長裙,妝容精致,嘴角卻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沈明薇心中怒意翻涌,面上卻依舊保持著端莊的微笑:“二娘說得是。只是今日秋宴在即,明薇一早便在準備宴席,實在疏忽了。”她垂眸斂去眼中的寒芒,心中卻暗暗冷笑,李氏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倒是巧妙,既讓她難堪,又能在老夫人面前為沈明萱博得通情。
老夫人坐在上首,眉頭緊皺,渾濁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好了,都別吵了。明萱這孩子命苦,從小身子就弱,你們讓姐姐的、讓長輩的,都該多擔待些。”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李氏連忙閉上了嘴,眼中卻閃過一絲不甘。
就在這時,管家急匆匆地跑來,腳步慌亂,險些摔了一跤:“老夫人,京兆尹府的貴客到了!”
老夫人臉色驟變,原本要發作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先招待客人,此事稍后再議。明薇,你去祠堂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說罷,她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匆離去。
沈明薇望著老夫人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警惕。她蹲下身子,仔細查看祠堂內的情況。就在這時,一抹可疑的水漬映入眼簾,那水漬在青磚上暈染開來,泛著微微的水光。她伸手摸了摸,冰涼刺骨,顯然是剛潑上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