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代州府到永寧縣,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大約兩三日的功夫就能到。
不過顧長陰卻不著急。
他特地在路上多歇息了幾日,坐著他那輛奢華至極的馬車,慢悠悠的朝著永寧縣而去。
在他看來,林昭就算本事通天,也必然會被那群流民弄得頭昏腦漲,凄慘至極。
自己這個時候去送請帖,讓他去代州城赴宴,完全是幫著林昭脫離苦海。
因此他故意在路上拖延些時日,好繼續敲打下林昭,讓他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
“一群賤民,也配讓本官親自跑一趟。”
顧長陰掀開車簾,看著官道兩旁星星點點的流民,以及荒涼的景色,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這路上就已經如此混亂,等到了永寧縣,怕是和個亂葬崗沒什么區別了。”
駕車的車夫諂媚的恭維道:“大人說的是。”
“聽說那林欽差年輕氣盛,又心慈手軟,面對那群刁民恐怕早就束手無策了。”
“大人您此次前去,正好是要給他一個臺階下呢。”
顧長陰得意的笑了笑,舒舒服服的靠在軟墊上,哼起了小曲。
他仿佛已經看見林昭在永寧縣內忙的焦頭爛額的樣子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停下。
車夫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大人,永寧縣……到了。”
“嗯?”顧長陰懶洋洋地睜開眼,不耐煩地掀開車簾。
然而,預想中那尸橫遍野、臭氣熏天的混亂場面,并未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熱火朝天、干勁十足的巨大工地!
只見永寧縣的城墻外,數千名百姓正在井然有序的忙碌著。
有的在開挖寬闊的溝渠,有的在用一種從未見過的奇異獨輪車運送土石。
還有幾個穿著打扮極為奇怪的人,圍在一個桶前,研究著一種灰色的、散發著古怪氣味的泥漿。
他們甚至還把那些泥漿抹到城墻的缺口上!
這些人在干什么?!
他們不是應該躺在地上等著官府和林昭給他們喂東西吃嗎?!
更讓顧長陰無法理解的是,這些流民明明一個個衣衫襤褸,臉上卻沒有自己在路上見到的那些流民眼中的麻木和絕望。
相反的,他們一個個精神飽滿的出奇,甚至還有精力喊著一二三一二三的勞動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