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周晉作勢要敲他腦袋,被陸窈一個眼風止住:孩子們都在呢。轉頭卻見棠棠正偷偷把魚湯里的枸杞往阿予碗里挑,阿予鼓著臉把碗護在懷里。
院角的梧桐樹上,幾只麻雀正嘰嘰喳喳地爭奪著阿御撒落的餅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陸窈望著這一幕,忽然覺得眼眶發熱——這樣的清晨,正是當年與兄嫂圍爐時憧憬過的模樣。
發什么呆?周晉不知何時站到了身旁,手里端著碗冒著熱氣的魚湯,嘗嘗咸淡?
陸窈低頭抿了一口,鮮香頓時盈記口腔。她望著丈夫被熱氣模糊的眉眼,輕聲道:等大哥大嫂回來,定要讓他們也嘗嘗這湯。
周晉的手幾不可察地顫了顫,滾燙的湯汁濺在虎口也渾然不覺。他望著院門外延伸的土路,仿佛在期待著什么似的,半晌才低低嗯了一聲。
周晉正把最后一張胡餅擺上桌,聞言挑眉一笑:方才憶年不是說要去后山采些野蔥來?
這孩子陸窈無奈搖頭,卻見棠棠已經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我去叫大哥!阿御說后山的蘑菇也該冒頭了。
等等。陸窈從灶臺邊拿起個竹籃,順道摘些薺菜回來,晌午給你們包餃子。說著又往籃子里塞了塊油紙包著的糖餅,路上墊墊肚子。
阿御眼巴巴地望著糖餅,陸窈忍俊不禁,又從灶臺邊摸出個小油紙包:喏,你的在這。小家伙立刻眉開眼笑,寶貝似的揣進懷里。
周晉看著這一幕,眼神柔軟下來。他走到陸窈身旁,借著遞碗的功夫輕聲道:辛苦你了。
陸窈抿唇一笑,手指在丈夫掌心輕輕一撓:說什么傻話。轉身去盛湯時,耳尖卻悄悄紅了。
棠棠拎著竹籃蹦蹦跳跳往外跑,發梢沾著晨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等等!周憶年追出門去,往她籃子里又塞了件蓑衣,山里有露水,小心著涼。說著順手把她歪斜的衣領整了整,棠棠拉著陸御的手,悄悄往后門溜去。我們從后門走,她壓低聲音說,前門要繞好大一圈呢。
后門的木栓有些生銹,發出吱呀的聲響。陸御緊張地回頭看了眼廚房方向:棠棠姐,我們不等大哥一起嗎?
噓——棠棠豎起手指,大哥肯定又要說山路危險什么的。她靈活地推開后門,山間的晨風夾著草木清香撲面而來,兩人往山上跑。
廚房里,陸窈正往湯里撒最后一把蔥花。周晉忽然從身后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頭:窈娘
讓什么呢,孩子們都在陸窈耳根通紅,手里的湯勺差點掉進鍋里。
周晉悶笑一聲,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支木雕的梅花簪:昨兒夜里刻的。簪子上的梅花栩栩如生,花蕊處還嵌著顆紅豆大小的玉珠。
陸窈正要說話,忽聽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周晉神色一凜,下意識摸向腰間佩刀。
有人嗎?門外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我是廬州陳家家仆,托陳家夫人方宜送小姐來周家村尋周晉大人。
周憶年反應最快,一個箭步上前站在身后周晉身后。陸窈不動聲色地將阿予往屋里推了推,自已則快步走到周晉身側。
周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進來說話。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精瘦男子牽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女孩站在門外。男子衣衫襤褸,右臂纏著滲血的布條,但眼神依然銳利。女孩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粗布衣裳,小臉臟兮兮的,卻掩不住眉目間的清秀。
周大人。男子單膝跪地,聲音哽咽,陳家陳家沒了。夫人臨終前讓小的務必把小姐送到您這里。
那女孩突然掙脫男子的手,直直地看向陸窈:您就是阿娘常說的陸姨?她聲音稚嫩卻堅定,我叫陳詩宜(意:陳父愛陳母),我娘說說您和靜姨會保護我。
陸窈心頭一震。她認得這雙眼睛——跟已故的陳夫人方宜一模一樣。方宜與嫂嫂及她是情通手足的姐妹,大哥和周晉及陳父異是兄弟。
陸窈蹲下身,與女孩平視:你娘還說什么了?
女孩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血的玉佩,正是當年她送給陳家夫婦的新婚賀禮。她咬著嘴唇道:娘說說梅開二度,必有后福。
院內一片寂靜。阿予突然掙脫陸窈的手,遞上一塊糖餅給前面的女孩:給你吃。
陸窈看著丈夫緊繃的側臉,輕輕握住他的手。周晉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憶年,去燒些熱水。啊窈去找套棠棠的干凈衣裳。他轉向那家仆,你的傷
小的不要緊。男子艱難地站起身,只是只是小姐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