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潮亭所在的棧道距離祭祀的舊址并不遠,溯流而上半個時辰便可抵達。
因為發(fā)生了命案,推官柳清下令將整個棧道封鎖,若非趙凡的特殊身份,陳渝想要進入觀潮亭調(diào)查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整條棧道除了欄桿外再無遮蔽,探入龍江長約十數(shù)米,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無聲息的潛入。
頂著江上呼嘯的風,陳渝在趙凡的帶領(lǐng)下穿過棧道,抵達盡頭的‘觀潮亭’。
亭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簡陋,推開大門進入后,便可通過三面敞開的窗臺觀賞奔涌的龍江。
“云棲大師住在這里也挺受罪的,日夜都要經(jīng)受江風洗禮。”
略有感嘆,陳渝立刻進入狀態(tài),甩袖背手走入觀潮亭,趙凡跟在身后,指著地上炭筆勾勒的大片痕跡介紹道:
“血跡已經(jīng)被清理了,但是柳大人要求用炭筆畫出血痕,說是對探案有用。”
陳渝點點頭,沒有回答,目光快速掃過整個房間。
亭子內(nèi)部裝潢粗糙,久經(jīng)風雨侵蝕導致外部木頭腐爛易碎,只有房梁上的雕花頗有味道。
應(yīng)是雕的某個佛教典故,一個龐大的佛陀坐在蓮花法座上,周圍圍滿了聆聽佛法的丑陋夜叉。
“那沙彌說他剛走出觀潮亭,就在棧道上聽到龍嘯,于是立刻眺望周圍,卻只看到江水霧氣中的幾艘漁船。然后又聽到一聲尖銳的龍鳴聲,聲音是從觀潮亭傳出的,他馬上回到亭中,然后就發(fā)現(xiàn)”
趙凡的手指向東方靠近黃臺的位置,一個作工精妙的木偶正躺在滿是炭筆涂畫的茶幾上,在木偶的胸口處,一柄短小魚叉深深刺入其胸膛。
木偶的雙手緊握魚叉露出的柄部,似是在用力試圖拔出魚叉,面部被畫的極為猙獰,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這是依照柳大人的要求制造的木偶,擺放在這里盡可能的還原那時候的場景。”
不愧是執(zhí)掌臨江府刑罰斷案的推官,柳清借助木偶還原案發(fā)現(xiàn)場的手段,陳渝還是第一次見到。
“也就是說,除了尸體和血跡處理了,其他的布置陳設(shè)都沒有挪動是嗎?”
在獲得趙凡的肯定后,陳渝環(huán)顧四周喃喃自語道:“桌凳擺放整齊,并無刮痕搏斗痕跡。炭筆涂抹的區(qū)域淋漓密集,又無腳印痕跡,看起來就如自我了斷般。趙捕快,云棲大師今年多大了,身手如何?”
“按虛歲的話,應(yīng)該是五十四歲了。”回憶著自己掌握的相關(guān)訊息,趙凡繼續(xù)道:“至于身手,我不是太清楚,但我聽說云棲大師年輕時曾云游四海,傳播佛法,想必也是有一技傍身的。”
那就奇怪了,身手不俗,且尚未因年老導致氣力衰退,云棲大師為何會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被人用魚叉殺害?
難不成真是龍王索命,導致云棲大師無力反抗直接斃命嗎?
“對了,云棲大師離世前,曾在窗臺邊留下句血詩我不清楚是否有用。”
提到血詩,趙凡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懊惱,若不是看陳渝面露困惑,破案遇到難題,趙凡也不會主動提出:
“觸怒水神爺,天罰將兇年,若想風波息怒,汝妹祭江前。這血詩就在云棲大師的尸體邊,大家都推測是他在臨死前,用性命向龍王爺討來的寬恕條件。”
怪不得趙凡之前說這件事連累了他的妹妹趙凌霜,原來是因為這首血詩的影響。
窗臺附近并沒有血詩的痕跡,也沒有用炭筆涂畫保存,想來是柳推官的手筆,擔心有愚民見到后誤信,生出歹意謀害趙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