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長眼睛的東西!”那客人剎那間變了臉色,抬手就要打。
沉玉下意識地往后退,卻見身旁新來的小姑娘已經嚇得哭了起來。
她頓時連躲都忘了躲,咬著牙一把將人拉到身后,自己則擋在了人前,低頭賠罪道,“爺消消氣,是奴家不小心,這就給您換一壺新的來”
她說著就跪下身去撿碎片,指尖被鋒利的瓷片劃出了血痕也顧不上。
可那客人卻不依不饒,抬起腳就要踹過來。
“一壺酒而已啊,至于這么興師動眾的嗎?”忽然,一道冷冽的聲音從雅間門口傳來。
沉玉抬頭,就見一個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正醉臥在燈影里。
眉目俊朗,眼凝霜雪,周身的氣度與這脂粉堆砌的秋月齋格格不入。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裴肅。
只這一眼,便叫她從此誤入了風月!
當時的裴肅似醉得厲害,可沉玉分明看見他眼底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沉玉只覺得他那眼神似就這樣撥動了自己的心湖,漣漪翻涌之下,她已經被裴肅拉到了面前。
就像此刻,在宴園的陽光下,裴肅撫著她的臉頰低聲道,“那時候我就知道,這樣的姑娘,不該埋沒在紅墻之下。”
沉玉的眼淚又簌簌落了下來。
原來從初見那刻起,他就看透了她骨子里的倔強與柔軟。
而她兜兜轉轉這些年,終究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可是”沉玉動情地伸出手主動圈住了裴肅的腰身,輕顫著睫羽道,“我這樣麻煩的人”
“可不是嘛,麻煩得很啊。”裴肅輕笑,“動不動就哭鼻子,還總做縮頭烏龜,一言不合就想著逃。”
話音未落,他便將人打橫抱起,驚得沉玉又驚呼連連。
“裴肅!”
“哦,還有,總直呼夫君名諱,沒大沒小,不成體統!”裴肅一邊說,一邊大步流星地穿過回廊。
“去哪里?”沉玉眼角淚痕未干,可話音里卻已經沒了之前的猶豫和彷徨。
夏風吹過檐下垂著的風鈴,“叮咚叮咚”的響聲中,沉玉只聽裴肅說道,“我先帶你看看這院子,往后你想住侯府就住侯府,想住宴園就住宴園。只有一條,不準再躲著人!”
這句話伴著溫熱的呼吸落在耳畔,沉玉忽然明白了何為“心安”。
她垂了眸,將臉埋進裴肅的肩窩,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輕輕地“嗯”了一聲。
廊外樹葉沙沙,驚起幾只麻雀。
傾灑的日光正落在他們交疊的衣擺上,沉玉悄悄摟緊了裴肅,忽然覺得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那些患得患失的愁緒,都在這方寸天地間化作了無盡的風聲,隨即煙消云散開去。
裴肅似有所察覺,低頭在她發(fā)間落下一吻。
恰是夏日正好,繾綣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