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姨娘和薛姨娘面面相覷,似都一臉茫然。
婦人至此,家逢變故,以至于她們當下都不知道要做何反應。
沉玉見狀,暗中看了宋宜寧一眼。
小姑娘也是一臉緊張惶恐,但反應也足夠快。
只見她先是輕輕拉了拉薛姨娘的衣袖,然后又用小手牽住了她的大手。
感覺到掌心溫度的薛姨娘一個回神,立刻轉頭對阮氏說道,“太太,妾妾本就是太太的人!”
她聲音有些輕,卻又透著一股子執拗的堅毅。
“求太太別趕我們母女走,太太去哪兒,我和寧姐兒就伺候著太太去哪兒,求太太行行好!”
阮氏目光溫柔地看著薛姨娘。
這個當年她親手抬起來的姨娘,如今眼角也已撫上了歲月的痕跡。
恍惚間,阮氏仿佛又看見多年前那個梳著雙螺髻的少女,跪在她面前說“奴婢愿意一輩子伺候小姐”的模樣。
青澀,靦腆,又擲地有聲。
“你放心。”阮氏輕輕點頭,又看了一眼依偎在薛姨娘身邊的宋宜寧,“從今往后,只要有我一口飯吃,你們母女倆就餓不死。”
眼波流轉間,沉玉就見薛姨娘紅了眼。
她于是轉頭對青蘅吩咐了一聲,“去,讓金先生寫離府書。”
青蘅點頭,悄無聲息地繞到了門邊。
就在這時,曾姨娘也開了口。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看似與宋濂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曾姨娘,如今卻要和他分開單飛了。
“太太明鑒,我們身為人母,遇著大事兒,心里最記掛的肯定還是孩子。妾妾有心想要伺候在太太身邊,只是不忍心看晗哥兒受苦啊!”
曾姨娘的聲音不大,卻讓阮氏覺得無比刺耳。
“妹妹多慮了,我將來尋個莊子安度晚年,身邊也不缺伺候的人,況且我也消受不起妹妹的伺候。”
沉玉見狀,又接了阮氏的話道,“姨娘別誤會,陛下如此責罰爹爹,說到底也算是戴罪立功。陛下也說,爹爹此番遠赴云貴邊陲,身邊是可以帶人的”
沉玉覺得曾姨娘是沒弄明白,需要被伺候的人可不是阮氏,而是宋濂。
誰知曾姨娘聽了沉玉的話,臉色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只見她絞著手中的帕子,嘴唇亦哆嗦了兩下,方才又擠出了一句話來。
“二小姐這話說的云貴那地方瘴氣重,晗哥兒年紀還這么小,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曾姨娘說完,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間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阮氏也是猛然一愣,隔了好久才笑了出來,那笑聲雖輕,卻讓曾姨娘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