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第1頁）

裴嵩劍眉微挑，看著幼弟難得流露的柔情，心中已然明了。

“呵，我原本以為，靖遠侯府里除了我以外，不會再出第二個情種了?！迸後酝蝗蛔猿耙恍?，又伸手拍了拍裴肅的肩。

然后，他的目光便漸漸悠遠，思緒不禁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裴嵩和云錦秋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一對，只是老夫人總擔心云錦秋體弱多病，擔不起靖遠侯府的重擔。

他亦記得那年立秋，老夫人在祠堂擺了家法，十鞭藤條，要他立誓另娶將門之女。

隔天云家就派人來退親，是得知了消息的云錦秋不愿耽誤他的前程。

裴嵩一邊想，手指一邊無意識地撫過袖口下的陳年舊疤。

然而他當年和老夫人說的就是——“我裴嵩要娶誰，何曾需要別人來做主？”

想到這里，裴嵩回神，認真地問裴肅，“你當真是想清楚了？”

“自然。”裴肅緩緩點頭，眼中不沾半點猶豫之色，“而且我今日已經向陛下請旨，求陛下賜婚了。”

裴嵩猛然一愣，盯著裴肅看了許久，忽然搖頭失笑道，“你呀，從小就是這個倔脾氣?！?/p>

兄弟倆聊得還算愉快，臨走以前，裴肅還提了想讓沉玉從東宮出嫁的設想。

“東宮？”可裴嵩顯然有些不太認同，“你這個想法是不是過于草率了？東宮豈是什么隨便的地方，若真讓宋姑娘從東宮出嫁，朝中那些老狐貍會怎么想？太子與靖遠侯府聯姻？”

“我們與東宮眼下也不用太避嫌了。”但裴肅亦有他的考慮，“拋開別的不說，就說太子妃能安安穩穩懷上這一胎，歲歲便是功臣之一?！?/p>

裴肅說著，又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再有宇文煦那臭小子，當時入京鬧騰了一番，和歲歲也是頗為投緣的。殿下一直很看重和北齊之間的互通，歲歲不說是什么舉足輕重的人物，但起碼在宇文煦面前也是能說上話的?！?/p>

裴肅話音落下，裴嵩眼中就透出了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厲色。

“老三，你和我說句實話，為了走到這一步，你籌謀了多久？”

裴肅卻裝著沒聽懂他的意思，只漫不經心地笑道，“大哥，你未免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趕巧罷了。”

可裴嵩卻盯著裴肅英挺的五官出了神。

身為長兄，他很解裴肅，這個一路從國子監直往上攀的幼弟，手上那點雷厲風行的法子，是能讓平日里那些趾高氣揚的朝臣都忌憚上三分的。

想當年，內閣改制，他一封密折就讓六部幾乎重新洗了牌，連陛下見了都得夸他一句——裴卿此策，可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就這點縝密的心思，若真用在宋家姑娘身上，簡直綽綽有余。

“老三，你不用自謙，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迸後院鋈婚_口道，“你有多少能耐，我這個當大哥的還是有些數的?！?/p>

裴肅聞言，眸中銳光一閃而過，只輕笑道，“大哥過譽了，若是大哥覺得東宮不妥，那此事作罷即可。”

“不?！迸後陨钗豢跉猓澳愕幕槭?，你自己做主，你若能讓東宮點頭，便是你的本事?！?/p>

書房內一時寂靜無聲。

更漏滴答，仿佛在丈量著這對兄弟之間復雜的情愫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