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嫣辦事很利索,不過小半個時辰,大夫就匆匆地進了疏影堂。
自宋思遠把阮氏抱進屋以后,羅媽媽一直伺候在床榻,一雙眼睛是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腫成了核桃。
沉玉看著心里難受,便在大夫進來以后讓了道兒
不過走出屋門的時候,她卻順道拉了銀霜一起。
等兩人一起并肩立在屋外廊下,沉玉開口就問,“之前爹和娘就已經吵過了嗎?”
銀霜雙眼也是紅,點了頭道,“大爺沖進屋子的時候太太已經睡下了,我和羅媽媽不敢進去,只能站在外面等著,不一會兒里面就傳出了大爺的吼聲。”
“吵什么?”沉玉只覺頭疼。
宋濂,算不得好爹,更算不得好丈夫!
銀霜搖頭,“我聽得斷斷續續,只聽到大爺說知道您和大少爺出了府,又問太太平日里是怎么管教您的,還翻了些陳年舊賬,說”
銀霜聲音越來越輕,還時不時地看向沉玉。
“你說。”沉玉倒是淡定,似乎也猜到了宋濂會對阮氏說的那些話。
銀霜便嘆了口氣道,“不過就是指責太太當年為何那么粗心,把二小姐您弄丟了,若是沒有這件事,您您現在也一定是和大小姐一樣的大家閨秀,斷斷不會”
“銀霜!”忽然,羅媽媽的一聲呵斥打斷了銀霜的輕語,“你瞎嚼什么舌根呢,快去,跟大夫去熬藥。”
羅媽媽一邊趕著銀霜,一邊笑著看向沉玉,“太太醒著,小姐要進去看看嗎?”
沉玉點頭,看了一眼漲紅了臉的銀霜,轉頭挽住了羅媽媽的手道,“您怎么還沖著銀霜置氣了?那些混賬話是我爹說的,您得去罵他呀。”
這句半認真半玩笑的話,果然逗樂了羅媽媽。
但她很快就垂了眉眼道,“二小姐別瞎說,太太能找著您,是打心眼兒里高興的!”
屋子里,阮氏正靠坐在床頭,額頭上纏著紗布,整張臉不見血色。
宋思遠則跪坐在床榻邊,不知在和阮氏輕聲細語地說著什么。
林含嫣見著沉玉,便迎上來道,“娘磕破了一個口子,大夫說要靜養半月,不可憂思過度。”
沉玉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成了拳,只感覺全身被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席卷著。
甚至在這一刻,她也會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選擇踏進宋府的大門,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也就不會發生了。
忽然,宋思遠的喊聲喚回了沉玉的思緒,她趕緊上前,順勢跪坐在了兄長的身邊。
“等天亮我就要走了,假如營州一切順利,大概能趕上貞姐兒的婚事。”
阮氏一聽,又緊緊地握住了宋思遠的手,卻搖著頭說不出一個字。
宋思遠便輕輕安慰她道,“娘,您放心,兒子既食君祿,當忠君事,太子乃國之儲君,兒子效忠太子,就是順應大統,天經地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