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以后,姜辜嵐只休息了片刻,就以送茶為由,先去了一趟二房的蘭濤院,然后又去了前院裴延琮的書房。
推門時,姜辜嵐打眼就看見裴延琮正在批閱庶務。
日光映著他那尚顯青澀的側臉,也透出了他眉宇間的幾分老練沉穩。
“夫君。”姜辜嵐將茶盞輕輕放在案幾上,“喝口茶潤潤嗓子吧,這是今年新制的武夷紅袍。”
裴延琮抬頭,見是妻子,眉眼立刻鮮活起來。
“你們回來啦,怎么樣,在春耕園里玩得還高興嗎?”
姜辜嵐笑著點頭,順勢坐在了案幾旁的椅子上,柔聲問道,“夫君這會兒忙嗎?”
裴延琮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擱下了手中的筆。
“不忙,你想說什么?”
姜辜嵐猶豫片刻,還是低聲道,“今日在老祖宗那兒,我瞧見明懿縣主腕子上戴著三叔的紫檀珠。”
“哦?”裴延琮明顯也是吃了一驚,瞪圓了眼睛問,“你是不是瞧錯了,興許只是模樣差不多的珠串?”
畢竟紫檀珠串其實并不算什么稀罕貨。
但姜辜嵐卻搖頭道,“紫檀珠串常見,但那顆血珀珠卻很稀有,我不會看錯的。”
裴延琮突然站起身,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姜辜嵐望著他挺拔的身影,心中思緒翻飛。
她自是敬重三叔裴肅的,也明白這些年侯府會如此順遂,除了公爹和二叔從中斡旋操持以外,更有三叔在御前周旋的功勞。
可看著夫君日漸穩重的模樣,姜辜嵐的心中又隱隱地生出了些許不安
“這位明懿縣主我是有所耳聞的,嵐娘你有所不知,祖母和縣主已經過世的老夫人是金蘭至交,無奈沈家這位老夫人走得早,當年這場變故之后,祖母還生了大半年的病呢。”
“竟還有這樣的事?”姜辜嵐一愣,萬分詫異,“但不對啊,之前二嬸還琢磨這事兒呢,難道她不知道祖母和宋家老夫人的關系?”
裴延琮搖頭,“二嬸嬸當年和二叔剛成親就一起外放啦,等二審回來,沈家那位已經過世了”
姜辜嵐恍然大悟,“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三叔的好事是不是近了?”裴延琮眼前一亮,拉著妻子就笑,“真好呀,那佛珠是祖父的遺物,三叔既給了縣主,必是認定了她,如此一來,祖母心里最大的一塊石頭可算是能放下啦!”
姜辜嵐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卻笑得有些勉強,“是啊,三叔的婚事若成了,確實是府里的一大喜事。”
她低頭整理著茶盞,借著動作掩飾眼中的復雜神色。
裴延琮年輕氣盛,從來不曾察覺府中的暗流涌動,可她作為世子夫人,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夫君多思量幾分。
“嵐娘,你怎么了?”裴延琮忽然湊近,明亮的眼睛里滿是關切,“你的手怎么這樣涼?”
姜辜嵐順勢握住丈夫溫暖的手掌,搖著頭。
“沒什么,只是想著三叔若真要成了家,咱們也該準備份厚禮才是。”她頓了頓,又笑道,“不如明日我去庫房挑幾匹上好的云錦,再配些首飾給縣主送去?”
“這還沒影兒的事,會不會太唐突?”裴延琮畢竟是男子,多有顧忌。
姜辜嵐道,“不會,這兩日相處下來,縣主溫和人善,很好相處,我瞧著她可能和咱們一般大,那俗話說禮多人不怪,就算她和三叔不是咱們想的這樣,但多和縣主親近一下也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