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魁牽著馬站在原地,瞇了略帶渾濁的雙眸仔細打量著裴肅。
忽然他一拍馬背,似恍然大悟道,“哎呀!你不是靖遠侯的”
可話說到一半,袁參將卻卡了殼,顯然要么是忘了裴肅的身份,要么就是忘了他的名字。
裴肅見狀卻了然一笑,從容地上前自報家門。
“晚輩裴肅,在都察院干些雜活兒。”
袁魁聽見“裴肅”二字,雙眸驟斂。
此番進京述職,眼前這位“裴三爺”的事跡,他可沒少聽同僚們提及。
裴肅,孝和公主的老來子,靖遠侯的親弟弟,當年國子監(jiān)最年輕的博士弟子,被陛下特賜同進士出身,一朝免了科考之苦。
進戶部一年,他就把高閣上積壓了十多年的賦稅賬目理得清清楚楚。
聽聞查賬那會兒,六部值房里夜夜燈火通明,多少官員熬得兩眼發(fā)紅,愣是沒人敢在裴肅面前打半個哈欠。
后來調(diào)任都察院,他又一口氣彈劾了六個貪官污吏。
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大臣們,聽聞“裴御史”三個字時,都會不自覺地沉下臉不作聲,任由背上驚起層層冷汗。
如今這人好像在兵部當職,便是借著整頓軍備的名頭,把各衛(wèi)所吃空餉的陳年舊賬翻了個底朝天。
也難怪他剛進京沒多久,就聽聞兵部現(xiàn)下是變了天,多少將門世家的子弟就這么被革了職、收了田,連帶著祖宗的蔭封都丟了個干干凈凈。
可如此一個鬼見愁的裴肅,袁魁卻毫無畏懼。
他聞言只仰頭大笑,又草草抱了抱拳道,“哈哈哈,原來是裴老弟啊,失敬,失敬。”
“大人出宮來此,不知所為何事?”裴肅明知故問,還上前摸了摸那匹高頭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