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若是沒記錯的話,裴肅今年應該二十有四了。
這年紀若放在尋常人家倒不算什么,可擱在皇親貴胄里頭,像他這般尚未議親的世家公子,著實是少之又少。
想那些門第相當的貴胄子弟,若婚事辦得早些的,膝下怕是都能有兩、三個稚子繞膝了。
“急啊,怎么不急呢!”太子妃聞言,笑著直搖頭,“早兩年殿下為了這事兒,三天兩頭地在春耕園擺宴,就為了能多相看幾個貴女,但裴肅那性子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
憶起當年,太子妃似有說不完的小故事。
“有一回,他竟當著滿堂貴女的面,說自己命中帶煞,克妻克子,嚇得那些小姐們花容失色,紛紛奔走。本宮那日偏巧也在場,就見公主殿下氣得當場摔了茶盞,抄起手邊的木魚錘就要打他,最后還是被丫鬟婆子合著給攔了下來的。”
講到這里,太子妃臉上的笑意就揮之不去,“殿下常說,這個小兒子,多半就是來討債的!”
沉玉聽得入神,也實在想不到以前的裴肅竟還有這般上房揭瓦的一面,不由嘆道,“真是難為了公主殿下!”
“可不是么。”太子妃說著,忽然四下看了看,然后沖沉玉招了招手,示意她靠過來。
沉玉照做,又聽太子妃小聲道,“別說公主,就是父皇也是急的,好好的裴家三郎,怎么成個親就這么難?后來父皇不知從誰人口中聽聞,說裴肅可能壓根兒就不喜歡女子,他便專程請了公主進宮,說要要往侯府送男寵。”
“咳,咳咳”
太子妃話音剛落,沉玉險些被抿在嘴里的一塊藕絲糖給嗆著。
“不不能吧!”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糖,沉玉結結巴巴開口,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了裴肅纏著自己貪得無厭的模樣
她下意識紅了臉,可是怕被太子妃瞧出端倪,連忙又掩面干咳了兩下。
太子妃以為她真是被嗆到了,一邊給她遞茶一邊笑道,“當然不是啦,因為這事兒,裴肅當年和父皇還鬧過好幾日別扭,氣得父皇也說,再也不管他的破事兒了!”
沉玉哭笑不得,忽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或許是裴大人心中早已有了意中人?”
太子妃聞言眸光微閃,黛眉微蹙后忽然就點了點頭。
“妹妹要這么說,還真是有些可能。沈次輔當年在博州任職的時候,裴肅在博州各縣都待過一陣子,那時候沈家長女沈云珮跟著沈大人外放的,裴肅和云珮私交一直不錯,原本連公主和沈大人都有意想要把他們湊成對的,只可惜”
沉玉這會兒只覺得腦子嗡嗡的。
太子妃后面的話,仿佛隔了層紗,沉玉聽得一點兒也不真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可青瓷上描金的纏枝紋卻硌得她指腹生疼。
“妹妹?”
忽然,太子妃疑惑的輕呼驚醒了沉玉飄遠的思緒。
她慌忙端起茶盞掩飾,還假裝一直在仔細聆聽,“娘娘方才說可惜什么?”
“哦。”太子妃神色微微一變,悵然若失道,“可惜了,沈家嫡長女是個福薄的,早早地就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