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和孝和公主之間的緣分實在不一般,亦或是沉玉從來沒有看到過年輕時性子凌厲的公主殿下。
所以沉玉對老夫人,便少了一份畏懼,多了幾分傾慕。
“小?”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哼道,“我可沒看出來,什么都不懂,還敢往太子妃跟前湊,這也得虧是太子妃,要是換個人,你今兒都未必回得了家。”
“我我就是想著萬一呢。”沉玉垂眸,盯著裙擺下若隱若現的繡鞋尖,“萬一太子妃真如我想的那樣,那就是皇家子嗣,不管賢王妃想做什么,鬼鬼祟祟總不是什么好事兒。”
“你這孩子。”老夫人聞言,倒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也算是歪打正著。”
“那才不是。”沉玉悄悄說,“太子妃娘娘只是以為她自己瞞得好,其實”
沉玉說著又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都沒有人以后,她又小聲道,“用膳的時候,有一道鲅魚丸子,太子妃是一口都沒吃,還還犯了惡心。”
沉玉說完,額頭眉心就被老夫人狠狠點了一下。
“你說你,不好好吃飯,瞎操心什么?”
沉玉吐了吐舌頭,“那也是賢王妃做得太明顯了,一個勁兒讓太子妃娘娘吃東西,就是想讓周圍留心的人看出端倪,我瞧著太子妃娘娘有幾次臉都黑了。”
“哈哈”老夫人被沉玉那古靈精怪的模樣逗得直笑,“這倆人,從做姑娘開始就不對付,以前京陵城里有句順口溜,‘一巷出兩閣,馮家魏家斗得響’。”
沉玉聞言心想,順口溜傳得這么直接,這兩家以前斗得是有多厲害啊。
“那太子妃娘娘的定力可真好。”沉玉又感嘆,“換我,可忍不住被人這樣刺著。”
“她是馮家的嫡長女,生母是個福薄的,早早就撒手人寰了,所以宛淳比一般的孩子要沉得住氣,不然你想,當年陛下為何挑了她入東宮?”
聊起往事,老夫人倒收不住嘴了。
“其實那時候,魏家的門檻踩的人才多呢,據說連太子殿下都給魏閣老遞過帖子。”
沉玉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夫人,半晌才咳了一下嗓子,小聲說,“您這樣,算不算在背后嚼人舌根?”
老夫人是壓根兒沒想到沉玉會這樣問,愣了一下以后,立刻哭笑不得地拍了她的肩膀。
“你個促狹鬼,有這么當面編排我這個老婆子的嗎?”
“您饒命啊,我就是有點不太敢聽您的這些閑話”
沉玉假裝抱著頭準備躲,忽聽對面傳來一聲恭恭謹謹的問安聲。
“見過老夫人。”
沉玉嚇得連忙抬頭,眼神一晃,自亭松身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穿著深色官袍,華貴的料子盡顯威嚴,腰間束著的玉帶光澤溫潤內斂,恰似他此刻臉上從容淡定的神色。
母子倆打了照面,老夫人問他是不是剛從宮里回來。
裴肅點頭,余光掃了一眼沉玉后問老太太,“你們一老一少在聊什么這么樂,笑聲傳得老遠。”
已經退至后面的亭松聞言便低下了頭,又默不作聲地撇了撇嘴。
可不就聽見了那幾聲笑嗎?
這條路分明就不是回書房的路,結果就是沉玉姑娘那幾聲笑,自家主子直接就轉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