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的這番話,讓阮氏又欣慰又心疼。
待她請安告辭出了疏影堂,阮氏就喊了羅媽媽來商量。
“她若真被富貴迷了眼,我反倒能狠下心來,可可你聽聽她說的,怎么就要出家去做姑子了呢。”
阮氏嘆息連連,接過羅媽媽遞上的帕子直抹眼。
羅媽媽見狀趕緊寬慰道,“您之前都已經張羅著去莊子上打聽了,按說咱們二小姐這樣的,若是配了鄉紳家的少爺或是什么秀才,人家也是高攀了呢!”
“秀才就罷了!”阮氏一聽這兩個字就沉了臉,“太不吉利!”
其實早在沉玉回宋家沒多久,宋濂和阮氏就分頭去悄悄摸過許家的底了。
宋濂出手,是怕有后續的麻煩,提前防備才能永絕后患。
而阮氏出手,就只是想看一看女兒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
在得知許家老太太是個見錢眼開的勢利婦人后,阮氏對這母子倆就沒了半點好感。
羅媽媽聞言便“哎呦”了一聲,笑道,“您瞧老奴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太太您說得對,那不管是鄉紳亦或是田戶,也都算是良選。”
就在阮氏和羅媽媽琢磨給沉玉配個怎樣的良婿時,二太太孫氏剛從碧桃口中得知,宋宜貞姐妹倆全都要去赴春詩宴。
“回來的那個怎么也有帖子?”孫氏一臉驚訝。
碧桃搖頭,“您別說,那位收買人心可真是有些辦法,小院里的那幾個丫鬟嘴都很嚴,而且六小姐和她好像也走得近,姨娘這邊奴婢也問不出什么。”
孫氏憤憤不平地咬著牙,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里屋喝甜羹的宋宜柔,心里憋著的氣勁就更大了。
“我們柔姐兒也是二房嫡出,和她閨女比,差在哪里?二爺為了這個家殫精竭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阮明慧倒好,有什么好事只緊著自己閨女,我們柔姐兒她是想都不想!”
“奴婢也是看不下去。”碧桃在一旁跟著附和,“您說眼下大爺仕途走得如魚得水,但人情往來打點,府里中饋進出,還有那么多的鋪子莊子,哪一點不是靠著咱們二爺在那兒忙進忙出。若是沒有二爺幫襯,他們大房的日子豈能這么舒坦!”
孫氏越聽,臉上的笑意就越冷。
“呵,之前沈家的家宴,也是我觍著臉開口去給柔姐兒討來的機會,我以為我說一次,她阮明慧接下來總能做個明白人。但但她真是揣著糊涂裝明白啊!依我看,這個當家主母她也就別干了,她現在是有女萬事足,那就好好做她的甩手掌柜吧!”
孫氏說著,反手又指了南墻邊上的高柜道,“去,把暗格里那賬本給我拿出來,我這就去遠山閣給公爹請安。”
阮氏這個當家主母做的究竟有多不合格,沒有人比她孫采萍更清楚了。
很多事她之前壓著不報,是因為時機未到。
如今為了自己的閨女,她可不能再繼續這樣任由阮氏碌碌無為下去了。
話說沉玉和宋宜貞是在辰時末出的府。
一路上兩人自顧自地看書、賞景互不干涉,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到了瓊樓臺。
所謂瓊樓臺,其實是一處背林面湖的山麓之地。
兩層高的樓臺建在一片桃林之中,東邊是一個跑馬場和射箭場,南邊扎了營區,以明黃色的布幡做圍擋,隔開了女眷們不可踏入的禁區。
遠遠地,沉玉就見有身穿玄鐵盔甲、手持長槍佩劍的皇家護衛從營區內穿過,整齊劃一的口號嘹亮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