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一打開,從里面滑落出一根已經褪了色的紅繩,細細短短的,卻依然還很結實。
阮氏低頭細細一看,眼淚便掉得更猛了。
羅媽媽不禁也跟著紅了眼,哽咽道,“是是太太您當年打的金剛如意結繩啊”
阮氏抹了一把淚,深吸了一口氣以后強打著精神問銀霜,“姑娘還同你說了些什么,你一個字都不準漏。”
銀霜想了想搖頭道,“姑娘說的我都說了,沒有什么漏下的。”
阮氏緊緊捏著泛舊的紅繩,轉頭看向羅媽媽,“那孩子,是個聰明的。”
羅媽媽微怔,半晌才從恍惚中幡然驚覺,“也真是太難為那孩子了。”
阮氏閉著眼,緩緩點頭,“她這是把所有的丑話都說在了前面,然后等著我來做決定。我若是認下她,便要認下她的全部,自幼受苦,還被迫為妓,還還成過親現在、現在還”
阮氏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可憐她,明明和貞姐兒一樣大,卻已經過了人家姑娘大半輩子的日子”
“太太,您先別哭,仔細傷了眼睛。”羅媽媽又是一頓安慰,可她自己心里也是難受得緊。
其實這么多年過去了,宋家早就已經放棄找當年丟掉的這個女娃娃了,羅媽媽很清楚,就連大太太自己都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誰知偏偏老天有眼,人就這么突然地出現在她們的面前,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孩子當年是撿回了一條命,但這條命,卻是一條極苦的命!
“媽媽,扶我起來,給我梳洗打扮一下,我咳咳,我要去前院等大爺。”
“太太,您”羅媽媽被阮氏的吩咐嚇了一跳,“大夫說您這兩日不能吹風,大爺今兒要在公署待到很晚,您不如”
“不行,這件事不能等,也不能給他什么推辭的借口。”阮氏一改方才病懨懨的模樣,忽然就強撐起了精神,“那孩子,我是一定要帶回來的,哪怕她下半輩子就住在府里一輩子不嫁了,這個銀子,我阮明慧也出得起,不用他們宋家人多操心!”
與此同時,裴肅在準備進宮前的那點時間里喊了亭松進來問話。
“之前讓你查的和沉玉碰頭的那個人,查得怎么樣了?”
亭松一愣,指了指案桌右側那一疊高高的紙箋道,“已經按著您的吩咐都查好了,那日屬下和您說的時候您您讓把東西放在桌上。”
裴肅一愣,看了一眼厚厚的紙箋道,“找出來。”
亭松依言翻找,很快就從中間抽出了兩張薄紙,遞給裴肅。
裴肅一目十行地看完,皺眉問,“就這樣?”
亭松點頭,“這個老柯就是個很普通的鏢夫,會些拳腳功夫,家里只有一個未出閣的妹妹,沒了。”
“那他和沉玉為何見面?”
“爺,您之前沒讓繼續查。”亭松眨了眨眼,如實道。
裴肅斂眸,抬手揉著眉心吩咐道,“現在去查,不光查他,還要查許稟承,再找人盯著沉玉,看看最近她都去過哪些地方,還見過些什么人。”
看著亭松匆匆離開的背影,裴肅靠著椅背走了神。
宋家的那些人,他本來是完全沒有放在眼里,這些年兩家之所以還有些來往,無非是母親念著和姚姨的那份舊情罷了。
可是這兩年,宋家有些人把手伸得太長了,若是放任滋長,只怕終成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