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燕國公在風月之地遇襲的消息沒有傳太遠,但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萬幸的是國公爺沒傷著,所以事兒也不算大,不少想巴結的人便提了禮登門請見,誰知偌大的燕國公府卻大門緊閉。
隔著高聳的府墻,任誰都瞧不出其中門道,但稍稍清楚國公爺為人的一看便知,眼下府里怕是已經水深火熱了。
裴肅是第三天一早散朝的時候,被燕國公世子爺半道攔下后,才知道遇襲的事。
“家里簡直沒法兒待?!笔雷訝攧㈨蹭纫荒樋嘞喽⒅崦C,低聲道,“這兩日容我去你那兒躲躲。”
裴肅睨了劉聿淙一眼,“只有書房?!?/p>
劉聿淙扯了扯嘴角,欲駁,卻又嘆了口氣道,“罷了,書房就書房,只要這兩日別讓我娘見著我,睡哪兒都成?!?/p>
裴肅見他堂堂一世子爺,這會兒竟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蔫兒的,不禁覺得好笑。
“你爹人沒事才是萬幸,即便是去了什么風月之地,你娘也不至于發這么大的火吧?”
京陵城里的這些爺們公子哥兒,鮮少有誰能真正做到不入花叢,坐懷不亂的,即便是懼內出了名的燕國公也難。
可劉聿淙聞言卻瞇了眼,搖頭嘆氣道,“你不懂,要是我爹只是喝個花酒也就罷了,他遇襲的時候他”
“怎么?”裴肅挑眉,好奇心難得被人勾起。
“哎,家丑,家丑??!”偏劉聿淙欲言又止,語焉不詳,“不可外揚。”
裴肅見狀,也無意再探,興致懨懨地拔腿就走。
可他這副冷然無求的模樣入了劉聿淙的眼卻多了一絲欲迎還拒之意。
“誒,宴山,你等等,我與你說了,你可不得再傳出去。”
劉家與裴家是世交,祖上幾位長輩關系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
“那你別說?!迸崦C那張冷臉向來能唬人,且他又比劉聿淙虛長兩歲,架子端的信手拈來。
“我爹他”劉聿淙這會兒也是苦于無人可訴,一把拽住裴肅就如倒豆子般說開了,“遇刺那會兒我爹躲得比誰都快,但他一個讀了大半輩子書的老墨客,你說他要是不躲,不就是等死嘛!但他躲就躲吧,偏偏拉了一琴妓做人盾,人姑娘結結實實替我爹挨了一刀,怕是性命堪憂?!?/p>
“當時這么亂,你娘是怎么知道的?”裴肅挑眉,笑在了心里。
“南煙樓的老鴇找上門啦,帶著大包小包的厚禮來慰問我爹,你說,這不是往我娘臉上甩耳刮子嘛!”
劉聿淙一邊說一邊直搖頭,滿臉惆悵。
燕國公劉榮讀了一輩子書,滿腹經綸卻手無縛雞之力。
可燕國公夫人姬霜卻是戰功赫赫的女將軍,三歲耍拳五歲提槍,十五歲就穿著戰袍直入沙場,至今還掌管著八千姬家軍,為朝廷重用。
眼下讓國公夫人知道生死關頭,自己的夫君竟拉了個纖細柔弱的女子作墊背,對其而言簡直就是有辱門風的丑事,確實令人不齒。
“行刺的是什么人?”裴肅這兩日忙著戶部的事兒,旁的消息全都沒過耳。
“是清虛教的余黨,就是沖著我娘來的,所以我娘更氣了?!?/p>
幾年前,懷化一帶興起了一股邪教妖風,為首的清虛教更是利用天災攪動民心,起兵造反,欲亂朝綱。
姬霜臨危領命派姬家軍前去鎮壓,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踏平了清虛教的所有道館,肅清妖風,大正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