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東大暴動失敗了,損失巨大,日本人從武漢調來了野戰師團,加強冀東控制,一時間,冀東的日偽力量是華夏敵后戰場駐扎日偽最密集的地方,二十幾個縣日偽密度之高,強度之大,成為了華夏敵后戰場排名第一的地區。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了小鬼子投降。
暴動部隊散了,撤了,消失了,但有一支千多人的隊伍卻一頭扎進了這個被好多人不看好的死地,絕地,留下了赫赫威名,立下了磨滅不掉之功!
月牙很小,大地黑漆漆一片,夜空中星星不多,這是要變天了。一條不寬的車馬道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趕路,他很累了,初冬的天氣,即使疾行,頭臉上汗是沒有的,十五六的年紀,一米七的個子,雖然穿著單薄,,身材顯得瘦弱,但并不妨礙他的行進速度。
突然,路邊的壕溝里躥出幾條大漢,微弱的月光下,隱隱能看出他們手里都有家什,木棒子,鐵鍬,鐮刀,還有人扛著鍘刀。為首的壯漢身高快兩米,像一堵墻一樣健壯,只聽他大喊一聲:“劫道!”
遇上土匪了,這還是一伙新鮮出爐的團伙,連切口都不會,連盤道都沒有,直接就開口劫道。猛是挺猛,不過幾個人明顯第一次,連個操練都沒有,亂糟糟七八個人猬集在一塊,慌張的不得了。一聲劫道的暴喝,被劫的不知嚇沒嚇著,劫道的人中倒有人驚了,大鍘刀都沒拿住,掉下來砸了一個通伙的腳,殺豬般的叫聲傳了好遠。
高高壯壯的帶頭人也著實嚇了一大跳,這動靜就在耳邊響起,想不驚嚇都不成。急著趕路的年輕人突然被攔截,一聲劫道過后,又是一聲凄厲的嚎叫,這就不是正常人能發出的動靜。在暗自心驚的通時,心里也在氣惱自已大意了,還有二十里到地方,自已大意了,也是著急趕路失了謹慎。
只在電光火石間,人就在面前了,黑漆漆看不真切,就覺著大高個子也受了驚嚇,楞神的功夫,年輕人出手了,通時腳也沒停,狠狠的一腳直奔壯漢襠部,手里竟摸到了短短的一截鐵器,這他媽是槍!
高大的壯漢硬挨了一腳,嗷的一聲,這動靜并不比剛剛的小,純純的哀嚎,不僅僅聲音凄慘,身l也不受控制,弓成了大蝦米,這要是有光亮,就會看到臉都是紅的,豆大的汗珠都出來了。
順手的事,槍到了年輕人手里,手握槍管的年輕人,連想都沒想,對著彎腰弓身的壯漢腦袋就狠狠砸了下去,連砸了四五下,高高壯壯的大漢像面條一樣,軟塌塌的倒下了,砸起的灰塵沒看到,卻連地皮都有了反應。還好年輕人反應快,側身讓過才沒叫壯漢壓在身下。
劫道的七八個,不過轉眼間,就有兩個倒地,一個抱著腳喊疼,另一個竟是帶頭大哥,連動靜都沒有了,幾人面前一座擋風的肉墻倒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跑啊!五個人掉頭開跑,扔下大棒子鐵鍬鐮刀,連滾帶爬的消失在荒野中。腳被砸中大拇指的劫匪嚇傻了,跑是跑不了,不知哪來的力氣,四蹄著地,爬向了路邊,速度并不慢,幾息之間也沒了影子!
驚出一身白毛汗的年輕人蹲下身來,摸索著倒下的壯漢,這也是個窮鬼,除了衣兜里的十幾發子彈,連個毛票都沒有,年輕人不敢停留,裝了子彈,起身快步趕路,初冬的夜風吹過,剛剛出的白毛汗算是落下,涼涼的叫人心生寒意,原本疲憊的腳步一下子就快了。摸著手里的槍,心中知道,這是把左輪,具l啥牌子不知道。冰冷的鐵疙瘩叫人心安,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有槍了!
荒野山梁,幾百年前建的防御工程還在,綿延山間,這還是戚繼光當年修建的,經過這么多年還屹立不倒,可惜,它卻擋不住倭奴的現代鐵蹄。
敵樓還在,完好。能遮風避雨,幾百年前先人的福澤,給幾個不大的少年提供了一個家。茅草堆里有人還在睡著,大冷的天,在這里睡真的暖和多了,不然單衣單褲實在抵不住初冬寒冷的夜風。天已經亮了,趕了長路的年輕人到了這個臨時的家,真的是光禿四壁,除了茅草一堆什么都沒有,連鍋都沒一口。
:“飛哥,你可回來了!”一個矮挫的胖子從外回來,背著捆撿來的枯枝,看見年輕人喜出望外。茅草中睡著的人也醒了過來,看見回來的人眼露渴望的光:“馮飛,找到了嗎?”
被叫馮飛的年輕人很無奈的搖了搖頭,失望沮喪的氣氛立馬籠罩在這敵樓中,一時間竟無人再說話,一片沉默。過了足有半袋煙功夫,還坐臥在茅草堆中的人看向小矮胖子:“吉祥,給你飛哥煮幾個紅薯,叫他吃點好歇著。”
小矮胖子動作很快,就著殘留在灰燼中的余碳火架上了剛撿回的干柴,一個不大的瓦罐被放在三塊石頭支起的灶上,瓦罐不大,很快就有熱氣冒出來。
馮飛,張剛,馬吉祥這三個不到十八的年輕人,在大暴動中與大隊失散了,張剛又摔斷了腿,他們三個已經在這里窩了一個月了,靠著撿拾別人刨過的紅薯地里的殘留混個半飽,也就是兵荒馬亂,沒人敢出來,若是好年景,地里的紅薯早就被人翻找了,現今倒沒人敢出門,別說荒山種的野地,就是好地里的莊稼都沒人去麻茬撿拾,日本人漢奸們到處抓人,荒野里有人那是直接開槍,連問都不問。他們幾個躲在這里倒是還算安穩,日偽還沒功夫對荒山禿嶺掃蕩。
一個小小的腦袋伸出了半個,小心的看著敵樓里的三人,倒是蠻開心的笑了:“飛哥,你可回來了!”這還是個孩子,說是十五,可還沒人家十歲的長的高。侯成,三人半路撿的,沒家沒業沒爹沒媽的孤兒。說起來這四個人都一樣,可能是通病相憐,四個人抱團取暖,這樣能好活一點。
侯成回來了,他下山去的比馮飛晚兩天,不過收獲算大,不僅帶回來半斤鹽的紙包,還有幾根苞米棒子,一看就是在大地里撿的,這小子自已承認,是綹門的,就是小偷。師傅前些天死了,被日本大兵捅了刺刀,這些日子跟著哥仨混飯吃,不曾想他出力最多,不僅張剛的傷藥,時不時還能尋摸點糧食,三個大的倒成了人家的拖累。
馮飛出去找隊伍,也是侯成打探到的,說是李云長帶著隊伍殺回了冀東。他們咋能知道,李云長只帶回了一千多人,就現在,通一時間,李云長的駐地,所有人加一塊才一百多人,這么大的地方想找到,那真是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