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荷拍拍身邊的收銀小妹:“不聊了,我先上去了。”說完沖林窈指了指樓上:“我定了樓上的包間,跟我來。”
林窈走過收銀臺,跟著楊嘉荷上樓。
沒有想到這家蒼蠅小館竟然頗具規(guī)模,一樓是散客堂食,二樓則都是包廂,只是陳設(shè)方面還是蒼蠅小館的氣質(zhì),透著一股自信的簡陋。
“坐啊。”察覺到林窈打量的眼神,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請人吃飯就得去那種高端大氣的餐廳?我告訴你,這家館子可是開了好多年的,絕對不比你們江夷的面館差,我和周仲霄把周邊吃遍了才選中這家,根本吃不膩,這些年菜色換了一些,但是味道一直很好。”
林窈拉椅子的動作一頓。
想到這頓不會那么和平,但沒想到開戰(zhàn)這么快。
她沒搭理楊嘉荷,徑自坐下。
楊嘉荷把塑封的菜單遞給她:“你點菜吧。如果你不喜歡,咱們下次再換個地方?”
林窈接過菜單,笑了下:“還有下次?”
“那當(dāng)然,”楊嘉荷看向她:“萬一你以后嫁來霖陽,咱們說不定還有很多見面機會呢。”
林窈看了她一眼,楊嘉荷兩手交疊墊著巴上,歪頭一笑:“說起來,你現(xiàn)在和周仲霄在一起,是吧?”
林窈沒有說話。
楊嘉荷笑了幾聲:“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是想說,如果你們結(jié)婚了,肯定會常回霖陽,所以說我們還有很多次見面機會。”
林窈看向菜單,隨意掃著菜名:“那倒未必。”
楊嘉荷笑著說:“也是,你們剛談沒多久,大概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是我說急了。不過霄哥和我肯定得見,雖然當(dāng)不成夫妻,但畢竟還是合伙人嘛。”
“那三十萬還沒還清嗎?”林窈突然開口,楊嘉荷表情一滯。
“你……知道?”
“嗯,知道。”
這是薛蕓最后告訴她的兩件事之一。
當(dāng)年,周建寧一直覺得周仲霄不愿意接受薛阿姨和薛蕓,是覺得她們沒安好心,懷疑薛阿姨在她媽媽病重的時候就打了主意。
所以家里的拆遷款下來之后,周建寧把買的房子寫了他的名字,剩下的錢也打算存到他的賬戶,以此表明他和薛阿姨在一起,的的確確是因為這個家需要一個女主人,他老了,也需要一個伴兒。
可周仲霄不知道是哪根筋扭著,和他媽媽在世時候判若兩人,油鹽不進,對誰都封閉視聽,新房子他從來不去,那筆錢打給他又退回來。
周建寧急于修復(fù)父子感情,于是多方尋找辦法,最后還是從薛蕓這里知道楊嘉荷這么個人。
得知周仲霄發(fā)神經(jīng)跟人女孩子也分了手,周建寧把楊嘉荷當(dāng)成了最后一顆救命稻草,找上了門。
但其實,周建寧也被還沒死心的楊嘉荷當(dāng)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兩人一拍即合,周建寧儼然把她當(dāng)成了未來兒媳婦來看待。
當(dāng)時楊嘉荷家里想在大學(xué)城開個火鍋店,還差點錢,周建寧以為他們是因為這個分手,直接拿了三十萬借給她,兩方雖然寫了借條,但是沒算利息。
在周建寧看來,兩人要是能成,這錢就算是他提前給未來兒媳婦的彩禮,一家人也談不上什么還不還,要是兩人真沒成,買賣不成人情在,那就借多少還多少。
可沒想到,這事直接造成周仲霄和周建寧父子關(guān)系降至冰點,周仲霄當(dāng)初是準(zhǔn)備在本地讀大學(xué)的,后來直接改了外地,一走了之。
這些年,楊嘉荷一直沒有放棄聯(lián)系周仲霄,她定期把錢還給他,一開始,周仲霄還會找上她,讓她找誰借的就還給誰,見了幾次,周仲霄直接連她也屏蔽了。
所以,當(dāng)林窈隨意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楊嘉荷就知道自己在對方面前已經(jīng)無所遁形——三十萬的債款是他們之間最后的羈絆,而連債務(wù)關(guān)系都要緊緊抓住的地步的她,是那么的無計可施,被動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