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六十歲上下的年紀,面容清瘦,顴骨微高。
下頜留著一縷打理得一絲不茍的山羊須,已然花白。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氣勢,就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連空氣,都變得凝重。
正是江寧府所有讀書人心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周塾師——周懷安!
而在周懷安的身后,四個少年正探出頭來。
臉上帶著義憤填膺的怒火。
正是去而復返的姜宜修、孫琥和謝家兄弟!
孫琥還不夠你們學,都學會往那煙花柳巷里鉆了?!”
“你們可知那是什么地方?是銷金窟,是溫柔鄉!多少讀書人一身的抱負,就斷送在了那等污穢之地!你們倒好,小小年紀,就敢結伴同游,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孫琥被罵得脖子一縮,卻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夫子,您剛才在紫軒閣,不還夸我們有風骨,見義勇為……”
“住口!”
周懷安的怒火仿佛被這句話徹底點燃,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孫琥。
“功是功,過是過!見義勇為,護衛同窗,是功,老夫自然會賞!但私自出入風月之所,沾染奢靡之氣,是過,也必須重罰!功過豈能相抵?!”
“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法,殺了人再去救個人,便能無罪了嗎?!”
這番話如當頭棒喝,震得孫琥臉色發白。
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川自始至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此刻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
周懷安生的不是他們去紫軒閣的氣。
而是氣他們身為讀書人,卻不懂得潔身自好,輕易踏入是非之地。
“你們四個!”
周懷安的目光最終鎖定在姜宜修四人身上。
“滾回去,把《學記》給我抄一百遍!明日一早交上來,若是少一遍,或者字跡潦草,就給我立刻滾出青竹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