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舊影淺逢（第1頁）

宴會廳的冰晶燈墜在半空，碎光砸下來，在商景辭米白色的絲質面料上滾出細碎的亮。他剛跟人說笑完轉身，肩線繃得利落，下頜角的弧度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銳——是那種被眾心捧月慣了的俊俏，眼角眉梢都飄著點懶得掩飾的優越感。

褚硯深端著酒杯穿過人群，步伐穩得像踩著暗節拍。鼻梁高挺的近乎伶俐，唇線卻抿的很淡，組合在一起是種極具攻擊性的俊美，像柄收了鞘的刀，看著安分，鞘身卻泛著冷光。

商景辭側身必過服務生的托盤，襯衫下擺被腰線勒出清晰的輪廓。褚硯深算準了這半秒的空隙，腳下像是被地毯這邊輕輕一勾身l前傾的弧度自然的像真的站不穩——視線先于動作撞上商景辭的眼。

商景辭的瞳仁是淺褐色的，沉著燈影，帶著被打擾的微訝，像是只被驚動的漂亮豹子，警覺里藏著漫不經心。褚硯深的黑眸卻沉得很，表面浮著層恰到好處的“失措”，睫毛顫了顫，眼底深處卻有絲極亮的光，快得像星火，一瞬不瞬地釘在對方臉上，帶著點審視，又有點近乎挑釁的專注。

下一秒，猩紅的酒液從傾斜的杯口潑出去‘不是零星濺落，是帶著沖勁的一潑，大半砸在商景辭的襯衫前襟。米白色絲質吸了酒，立刻洇開了大片深色，順著肌理往下淌，褶皺里都浸了紅，像是誰在光潔的玉上劃了道艷烈的痕，刺得人視線挪不開。

褚硯深“踉蹌”著站穩指尖離商景辭的襯衫只有半寸，卻沒真的碰上去，懸在半空，像要扶又驟然停住。他抬眼時，眼角泛著點紅，像是被酒氣熏的，聲音很低啞。

“抱歉。”語氣聽著軟，眼神卻沒有退，依舊望著商景辭，帶著點無措的偽裝，又有點藏不住、近乎直白的打量。

商景辭眉峰蹙起，淺褐的瞳孔里掠過困惑。這張臉很扎眼，不是那種柔弱，而是俊得帶著鋒芒，尤其是那雙眼睛，黑沉沉的，不像剛才那聲“抱歉”那么無害他本該皺眉呵斥，指尖都抬起來了，卻在對方這道視線里頓了頓——這“意外”，好像也太巧合了點吧。

水晶燈還在晃酒液在襯衫上慢慢暈開，褚硯深垂下眼，假裝去看那片紅，指尖卻悄悄捏緊酒杯，冷調的膚色下，藏著點得逞的熱。商景辭盯著他微垂的眼睫，忽然覺得這號人物，比宴會廳里那些假笑的面孔，有意思多了。

“站穩了”商景辭聲音不高，尾音帶著點被酒液浸濕過的冷，他不動，就那么在那站著，看穿褚硯深的小把戲。

褚硯深像是被這聲驚醒了，捏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松了松，抬眼時睫毛還帶著點顫，那抹眼角的紅暈更加真切了些。

“抱歉商先生，地毯太滑了…”他說著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在刻意拉開距離。

商景辭看著褚硯深那刻意的距離，淺褐色的瞳孔里卻漾開點嘲弄，像在看一場漏洞百出的戲。

“是嗎？”商景辭的目光在褚硯深臉上打了個轉，屈指輕輕彈了彈胸前的酒漬。

“我剛才打這過，沒見著哪處藏著絆馬索”這話像根軟刺，輕輕往人心里扎。但也沒明說什么，可那點“巧合”里的刻意，早被這輕描淡寫的比喻戳得透亮。

抬眼時，臉上帶著點不自在，像是被戳中了小心思。

“是我自已沒有走好，說出來也丟人，平地也能晃悠”他微微傾身，姿態里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拘謹。

這人分明眼尾帶著鋒，偏要往自已身上套層“失措”的殼，倒像只收起爪牙的獸，看著溫馴，皮毛下藏著不肯安分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