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義緊繃的臉松開一些,轉頭向二太太使了個眼色,二太太上前幾乎擠開薛夫人將桌子上的茶端給老夫人喝,“咱們就陪著娘在這里聽消息。”
薛崇義彎腰退了出去。
老夫人囑咐李媽媽,“挑幾個伶俐的跟著二老爺,別讓二老爺在外面吃了虧。”
無論再怎么狠下心腸,終究還是舐犢情深。無論誰都看出來二房在哄老夫人,可是誰又能說得太明白,大同夏家的事,畢竟是二房的事。
四太太看了一眼容華,容華輕輕低下了頭。
出了這種事,誰也沒有胃口吃飯,還是二太太在旁邊說盡了好話,老夫人這才用了半碗粥。
薛明靄急得不斷用手去拽荷包,二太太看得心煩意亂,“小小年紀就這樣不持重,你父親都說沒事,你急什么。”
薛明靄道:“父親怎么去了那么久?要不然我也去看看。”
不過是打發一個無賴罷了,說不定老爺去的時候,夏家都已經收拾妥當,蔣家大爺的名聲京里誰人不知曉,難不成大家寧可信一個無賴也不肯信夏家的?老爺現在說不定正在回來的路上,夏家經過這件事,也該心里明白,雖然他們是要靠夏家才能有好前程,可是薛家也不是白丁,關鍵時刻還是能幫襯得上,這樣的姻親不能尋常對待。
夏家這步棋雖然走得差了些,可是事在人為。二太太笑著拿起美人拳給老夫人捶腿,“要是情形不好,老爺早就遣了人回來,必定是沒有事。”
老夫人嘆了口氣,“但愿如此。”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已經暗了,大家也該回去歇著了,三太太正想著要怎么開口向老夫人說,她娘家的賬目還鎖在柜子里等著她連夜算出眉目來,既然眼前這出是二房的堂會,何必要算上旁人。
三太太提起氣來,笑容浮在臉上,張開嘴,“老……”
已經有人先她說出來,“老夫人,不好了。”
刺耳的聲音頓時打破了沉寂,鄒婆子跌跌撞撞地跑進屋,整個人像撞了鬼一樣,驚駭、狼狽得不成樣子,“老夫人,了不得了……”
老夫人一皺眉頭,嚴厲地看向鄒婆子,“到底怎么了?慌什么慌。”
鄒婆子被這聲怒喝喊住了心神,喘了口氣潤了潤干啞的喉嚨道:“老夫人,二老爺被人打了,”說著已經帶了哭腔,“我們也是竭力上前去護著,可是……來的人太多了,就將我們推到了外面……”想到當時的情形鄒婆子從心底打了個冷戰。夏家府前那些人憤怒得似是要將夏家整個拆了,老爺不過才幫著夏家說了幾句話,就被團團圍住……
二太太聽得這話,茫然地看向門外,發覺沒有薛崇義的蹤影,這才信了鄒婆子這番話,心神徹底亂下來,“你說老爺怎么樣了?”
鄒婆子手抖成一團,“老爺,被那些人圍住了,還不知道怎么樣,我只瞧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就這樣撲過來,我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才……”
二太太頭頂似是爆了一記驚雷,炸得她體無完膚。
屋子里眾人臉色皆變了,不是說只有蔣家大爺在夏府跟前生事,怎么又冒出許多人來。下人嚇得口不擇言,薛崇義更是有去無回。
旁人都沒了主意,老夫人咬緊了牙關,盡可能鎮定地問鄒婆子,“其他人呢?我不是讓老二帶了許多人去?”
鄒婆子道:“都在救老爺呢,奴婢是回來報信的。”
錢氏端了熱茶進屋,怔怔聽了這話,不小心將手里的茶扔在地上,還是容華上前拉住老夫人,“老夫人,事不宜遲,快讓人去夏府門前將二叔父救回來,再遣人去衙門里。”
老夫人點點頭,吩咐李媽媽,“就按少夫人說的辦,找些人去迎老二,讓余管事去衙門,再請了郎中過來。”
李媽媽聽了吩咐不敢怠慢,匆忙去安排。
噩耗的余音未了,大家都未從驚變中回過神來,尤其是二太太早就癱軟在椅子上。
薛明柏站起身道:“我跟著下人一起去看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