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見蔣琰一副虛弱得快要倒下去的樣子,虛扶著她進了廳堂。
正要喝茶的宋宜春一見,立刻傻了,手里的茶盅“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蕙蓀,”他目光直直地盯著蔣琰,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你,你怎么來了?你不是死了嗎?”他喃喃地道,突然跳了起來,身子朝后直退,“陰陽相隔,你是鬼,我是人,你可別亂來,小心魂飛魄散……”
他身后是中堂的香案,退無可退,卻撞得香案上陳設的茶具鼎器嘩啦啦地摔了一地。
竇昭和宋墨不由對視了一眼。
宋宜春和蔣夫人是夫妻,就算是陰陽相隔,他用得著這樣害怕嗎?
蔣琰卻嘴唇發白。
嫂嫂雖然沒有明說,話里話外的意思卻透露出她之所以有今天,全是父親的錯。她之前還有些不敢相信,可現在父親卻避她如鬼……嫂嫂并沒有騙她!
雖然明白,但她還是傷心地眼角微紅,垂下了頭。
一直注意著她的蔣驪珠忙上前握了蔣琰的手,在心里悄悄地嘆了口氣。
姑父果如表嫂所說,對蔣家不過是表面上的親熱,心里卻并不待見蔣家。
這樣也好。
英國公府繼續走他的陽關道,做他的勛貴
三雕
宋墨嘴角一勾,流露出幾分冷峻來。
他淡淡地道:“可我看那黎亮說話條理清楚,有根有據,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問從前的世仆,也都說有這回事。所以給這姑娘取了個名字叫蔣琰,帶了回來,倒不好像父親說的那樣把人交給官衙——事情弄大了,就只能翻出當年的事了。據說當年給我母親接生的穩婆是大伯母介紹的,恐怕大伯母他們也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宋家豈不成了京都的一大笑柄?我看這件事父親還是要慎重為好?!?/p>
“你想混淆宋氏的血脈不成?”宋宜春睜大了眼睛瞪著宋墨,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
“是不是混淆宋氏血脈,您心里最清楚不過了,又何必來質問我?”宋墨氣定神閑地道,“要不,我們還是和黎家打官司?世事無常,有官府插手,說不定一些當年被黎家疏忽的人和事會突然間冒出來證明父親的清白也不一定,您說,可是這個理?”
他目光如霜地盯著宋宜春。
竇昭的腦子卻“嗡”地一聲。
混淆血脈!
尋常百姓自然不怕,只要宗族認了,這事也就成了。
可勛貴之家不同,它涉及到爵位的傳承。
英國公府更不同。
英國公府的祖上曾經做過太祖皇帝的養子,向來被皇家視為“自家兄弟”。
她一時間好像有點明白過來,目光就不由地轉向了宋翰。
宋翰面無血色,正盯著宋墨看,眼角的余光就和與宋墨并肩而立的竇昭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