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強忍著太陽穴傳來的隱隱抽痛,提醒他:“梅公子要是真的這么好說話,他只需悄悄地找到陳先生就行了,何必把整個宅院都監(jiān)視起來呢?”
段公義朝陳曲水望去。
一向果斷的陳曲水竟然也躊躇起來:“四小姐,要不,我去找梅公子談談?定國公雖然殺了我的主翁,可民族大義當前,他卻是沒有錯的。我雖庸碌,這些是是非非還是能分清楚的……”
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也許對別人有用,對宋墨卻是絕對沒用的。
竇昭不由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們拿什么取信于梅公子?”
陳曲水默然。
梅公子是堂堂英國公府的世子爺,而他不過是一個浪跡市井的落魄文人,人家憑什么相信他說的話?
他的保證對英公國世子爺來說又有什么份量呢?
竇昭見狀又問:“如果梅公子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呢?”
段公義和陳曲水都低下了頭。
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看這樣好了,”竇昭語氣微緩,過了好一會才道,“我們先禮后兵!陳先生去和梅公子談談,如果談得好,那自然是皆大歡喜。段護衛(wèi)那里,還請對梅公子的身份暫時保密,你是忠肝義膽之人,其他人卻未必,若是因此走漏了消息,豈不是害了定國公?如果陳先生那邊談不攏,我們也不能引頸受戮、任人宰割不是?你跟大家提個醒,讓大家打起精神來,防著梅公子他們先動手。”
如果是別人,她有的是辦法脫困。
可這個人是宋墨。
她只要一想到他上一世的狠辣,心里就如同一陣冷風吹過,涼颼颼的,不敢輕易和他翻臉。怕就怕自己一時贏了他,但壞了他的正事,他事后會和她算帳——她自認沒有英國公的脖子硬。
竇昭長長地嘆了口氣。
既不能把他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泄露出去,又要保全自己,那就只能和宋墨徐徐圖之,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
段公義不住地點頭,覺得這樣他們在道義上也對得起定國公了,道:“小姐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千萬別把他們的身份說出去。”竇昭再次囑咐他。
“我一定把這話爛在肚子里。”段公義保證了又保證,這才退了下去。
陳曲水沒有動。
竇昭的話如一瓢冷水澆在他的頭上,他平靜下來,反復地想著這件事,覺得竇昭的話很有道理。等段公義走后,他沉聲道:“小姐,只怕梅公子不會相信我們……”
他肯定不會相信他們。
但這卻是一種友好的姿態(tài)。
竇昭道:“我們做了我們應當做的,梅公子領不領情,那就是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