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有恭當時就摔破了一個茶盅。
既然撕破了臉,海棠也不客氣,一面往外走,一面用姜有恭能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也不看看這里是哪里,那個茶盅是官窯新出的粉彩,一套就要十兩銀子,還是讀書人呢,怎么一點眼力也沒有。”
那些來服侍的小廝、丫鬟、婆子也變了臉,做起事來拖拖拉拉的,兩天的功夫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好,大冬天的,端來的飯菜不是冷的就是太咸太油,讓人難以下咽。
姜有恭自從到何府坐館,何曾有這樣的待遇。
他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在外面找了兩個人幫著收拾行李,自己雇了輛車回了老家。
等回到家中,他這才想起應該給何文道和竇世英寫封信。
只是等他的信送到何府的時候,何文道已得了竇世英親自上門道歉:“……小女才學淺薄,姜先生講的十之八九聽不懂,加之是弱質女流,無法堅持每日上學,不敬之處,還請姜先生多多包涵。我已著人送了五百兩紋銀的程儀給姜先生。”
何文道十分不安,又給竇世英推薦了一個:“此人在制藝上平常,不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畫也是高手,教令愛些怡情養性的東西倒是十分的合適。”
竇世英連連道謝,寫了信回去給竇昭:“這次萬萬不可再將人氣走了。一次是別人的錯,二次、三次難道也是別人的錯?有些事不用太認真,就當是家里養了個閑幫。”
這是父親該說的話嗎?
她有閑幫做什么?
竇昭把信丟到了一旁。
祖母招了她過去:“快過年了,別家那邊又沒個親戚,一定很冷清,你讓人帶些年事貨去看看他們。再就看看能不能把別家武館買下來。能死在祖宅里,到了黃泉見到見先人,也不至于蒙羞。”
竇昭正氣著竇世英,看著天氣剛霽,帶了甘露和素絹去了真定州。
甘露和素絹這一世還是
進府
一聽到那個聲音,別素蘭抄起砧板上的菜刀就沖了出去,對著院子里提著兩刀臘肉的褐衣男子就是一通亂砍。
“師妹,師妹。”褐衣男子慌張地喊著別素蘭,卻身輕如燕,任別素蘭怎么砍也難以沾到他的衣角。
別素心走了出來,低聲喝住妹妹“還不快快住手”。
別素蘭收起菜刀,委委曲曲地站在了姐姐身邊,嘟著嘴低聲道:“都是他!要不是他,爹爹怎么會被關到牢里……”說著,眼圈一紅,用衣袖擦起眼睛來。
褐衣男子又羞又愧:“師妹,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我說什么都沒用,我,我就是來看看師傅他老人家,然后給你們送點東西。”說著,將兩刀臘肉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又從懷里抱出個鼓鼓的靚藍色粗布錢袋放在了臘肉旁,扭頭就走。
“陳師兄,你等等。”別素心上前拿了錢袋,“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爹爹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肉我們收下了,錢你拿回去。你家里也不寬裕,還有伯母幼妹要贍養,我們怎好使你的銀子。”說著,就將那錢袋拋給了陳師兄。
陳師兄手忙腳亂地接過錢袋,一言不發地放在地上扭頭就走。
別素心撿起錢袋,幾步就追上了陳師兄,讓陳師兄把錢帶走,陳師兄執意不肯,這個要把錢袋往那個的衣袖里塞,那個用手肘攔了不讓塞,你來我往,就動起手來。
陳師兄迅捷有力,動作卻如流水般自然流暢,別素蘭輕巧翩躚,仿佛飛花落葉,兩人騰挪轉躍間煞是賞心悅目。
早在別素心推門而出的時候屋里的人也跟著走了出來,此時站在屋檐下觀看,不由得都瞠目結舌。特別是竇昭:“沒想到素心還會功夫,”她喃喃地道,“我看她白白凈凈的,素蘭身材壯實,又有把力氣,還以為只有素蘭是跟著別館主習了武的……”
陳曲水笑著:“她們兩姐妹都跟著別館主習過武,別館主說過,女孩子學兩手功夫,縱然是夫妻打架,也能占了先手,不至于吃虧。要不然那單杰何必要利用官府的勢力逼別館主低頭呢?”說著,想到了別家的遭遇,不由長嘆了口氣。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竇昭也跟著嘆了口氣。
陳曲水上前兩步,大喝了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