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嘆氣,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怕到時候我脫不了身啊!”話雖如此,但祖母的話也有道理,她還是去了真定州。
別氏武館早已賣給了別人,買主是別剛毅的朋友,當(dāng)時買武館也是為了救急,別剛毅出獄后,依舊住在別氏武館,不過在他的堅持下從正房搬到了后面的柴房。
別素蘭紅著眼睛跟竇昭解釋著。
竇昭點了點頭,打量著別氏武館。
不過兩進,但前院非常的闊大,鋪了青磚,可以輕輕松松地容下百來人,是開武館的好地方。
九月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寒冷,別家的先祖為人厚道,砌柴房的時候也是用青磚砌的,因而柴房雖然簡陋,卻能遮風(fēng)擋雨,恩澤了別剛毅。
別剛毅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地躺在門板搭成的床上,蓋著厚實的靚藍(lán)色粗布被褥,瘦得皮包骨,粗大的骨架依稀顯露出從前的健碩。
見竇昭進來,坐在門板前的男子立刻站了起來。
竇昭的目光卻落在門板前那個拿著空碗的少女身上。
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了件洗得發(fā)白的沉香色夾襖,雖兩眼紅腫,神色憔悴,卻皮膚白凈,眉目清麗,難掩其秀美。
竇昭錯愕。
如果這就是別素蘭的姐姐,難怪那單杰要起歪心眼了。
不過,這兩姐妹的差別也太大了些吧?
好像知道竇昭的心情似的,別素蘭挽了那女孩子的胳膊,與有榮焉地對竇昭道:“四小姐,這是我姐姐素心。”
別素心已猜到來人是誰,慌忙放下手中的空碗給竇昭行禮。
竇昭笑著說了聲“不必多禮”,走了別剛毅的床前。
床邊的男子悄聲讓到了一旁。
竇昭瞥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穿著件舊色的粗布玄袍,袖口打著補丁,卻很干凈,鬢角花白,清瘦矍爍,目光清明,竟然是位氣質(zhì)儒雅的老者。
竇昭一愣。
別素心已上前輕聲喊著“爹爹”。
別剛毅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竇小姐。”他聲如刀鋸,吃力地綻開一個笑容,“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竇昭看著心里一酸,淚水猝然聚在了眼眶中。
別剛毅已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喊了聲“陳大爺”。
竇昭這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