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大介握緊了紙包。他想起了九條昭對他說的那句話:“大介哥哥,你知道為什么父親更疼愛我嗎?因為死人永遠比活人更完美。”
當時那雙黑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令他毛骨悚然的笑意。
次日晚餐前,龍彥站在三樓走廊的陰影處,看著九條大介鬼鬼祟祟地溜進廚房。他輕輕摩挲著藏在袖口的監聽器,耳機里傳來瓷器碰撞的細微聲響。
“終于開始動手了。”他在心里冷笑。兩周來的心理暗示沒有白費——不斷強調九條千景對白月光的懷念,暗示繼承權已定,甚至故意讓九條沙織“偶然”發現那本記載烏頭堿毒性的古籍。
這么長時間不動手,龍彥還以為他對這兩人高看了呢。
餐廳里,九條千景正在夸贊今天的湯品。“昭,你也應該多喝些補湯,”他慈愛地看著龍彥,“你太瘦了。”
龍彥低頭微笑,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謝謝父親關心。”他的余光瞥見九條大介僵硬的表情和額角的冷汗。
當女仆端上藥湯時,龍彥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捂住嘴,眼睛泛起生理性淚水:“抱歉父親……我可能吃到了過敏的食物……”
九條千景立刻緊張地站起身:“快別吃了!沙織,去叫醫生來!”
“不用麻煩母親。”龍彥虛弱地擺擺手,脖頸泛起不自然的紅疹,“我房間有抗過敏藥……休息片刻就好。”他搖晃著站起來,恰到好處地讓所有人看清他手腕內側迅速蔓延的蕁麻疹。
九條大介的表情凝固了。
龍彥踉蹌著走向門口,看起來可憐極了。過敏反應是皮下微型膠囊的功勞,里面混合了組胺和紅斑誘導劑。
這是龍彥精心設計的離場時機。
房間的門虛掩著。龍彥坐在床上晃著腿。他在心里默數:十、九、八……
一聲巨響從書房方向傳來,接著是女仆的尖叫。
龍彥猛地站起,臉上瞬間切換成驚慌的表情。他奔向書房,途中與臉色慘白的九條大介擦肩而過。兩人目光相接的剎那,龍彥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嘴角。
書房里,九條千景倒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白沫。家庭醫生匆忙趕來,卻已經回天乏術。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鎖定龍彥,青紫的嘴唇蠕動著,右手艱難地指向墻上的油畫——那是一位鋼琴教師的肖像。
“昭……白夜……”九條千景的指甲抓撓著地毯,突然爆發出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手表放到了龍彥手里,“保險箱……別讓……組織……”
話音未落,他的手重重落下。
龍彥撲到他身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大腦卻異常清醒。保險箱?油畫后面?還是書房那個古董鐘?
警察很快趕到。法醫確認是烏頭堿中毒,而在九條大介床頭柜發現的空紙包成了鐵證。
“不可能!這是栽贓!”九條大介歇斯底里地大叫,突然指向龍彥,“是他!一定是這個野種!”
龍彥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干,他顫抖著后退一步:“大介哥哥……為什么?明明父親那么疼愛你……”
“大介!”九條沙織厲聲打斷,想要被兒子辯解,卻在看到兒子眼中的瘋狂時僵住了。她突然反應過來,他們似乎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證據確鑿,警察帶走了九條大介,九條沙織渾身發冷的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