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晗沒有說話,他一直保持不變的姿勢開著車,他開得好極了,即使只有一只手,速度很快,也不令人感到難受,他從不急剎車。鐘霽嘗試抽出自己的手,陸兆晗的手收得反而更緊,他象征性地捏了一下鐘霽的手腕,這是他一直以來表達自己不滿的方式。鐘霽別扭地轉(zhuǎn)過頭,面上感到一陣潮shi,急促的雨滴飄進窗內(nèi),降落在他的面龐上。頭頂上傳來“沙沙“的雨聲,陸兆晗強行升高車窗,外面的景物變得模糊。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下了高架橋,行駛到城市的邊緣,鐘霽隱約認出,這是回陸兆晗郊區(qū)別墅的那條路。
鐘霽以前與陸兆晗在假期會住在那里,他開始與陸兆晗同居就是從那里開始。
在鐘霽升到大二后,他已經(jīng)辭去了所有的兼職,那段時間母親病情很穩(wěn)定,有了陸兆晗的支撐,鐘霽重新過上了無憂無慮的學(xué)生時光。當時的他,沒有想過世界上的一切皆需付出代價,今日的歡樂可能會變成來日痛苦的源泉。當時的他,每天都泡在甜蜜的愛里,陸兆晗是個出色的演員,他表演得自然、貼切,也像一個沉浸在愛情中的信徒,他的偽裝不動聲色,令鐘霽覺察不到一絲一毫幕布之后的黑暗。
鐘霽每日給他發(fā)去許多感言,他地住在了一起。
玻璃罩
汽車在黑色的樹林之中穿行了一段時間,駛?cè)雱e墅的車庫,車庫的門緩緩合上。陸兆晗熄滅發(fā)動機,車門還是鎖著的,車中一片漆黑,只剩下兩道輕微的呼吸聲。
自從鐘霽畢業(yè)工作之后,他們再沒有回到此地,鐘霽不知道陸兆晗為何要帶著自己回來此處。他嘗試推了一下車門,車門沒有任何反應(yīng),陸兆晗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地坐著,捏著自己左手手腕。
鐘霽張開口,想問陸兆晗為何如此,卻在看到他在黑暗中嚴肅的輪廓啞然無聲。陸兆晗的唇線拉直,側(cè)臉看上去格外冷淡,他直視前方,沒有分給鐘霽一分一毫的目光。
半晌后,陸兆晗側(cè)過臉,俯身過來,鐘霽躲避了一下,陸兆晗輕笑了一聲,頗為紳士地為鐘霽打開了安全帶,回到自己的位置。鐘霽聽到咔噠一聲,推開了車門,陸兆晗也一同走了出來。鐘霽一言不發(fā)地向別墅走去,陸兆晗跟在他的身后,腳步沉穩(wěn),寸步不離。
待通過連接的側(cè)面進入客廳,別墅里瞬間亮起了燈,整個別墅里靜悄悄地,仍然和之前一模一樣,沒有落下任何灰塵。鐘霽看著熟悉的擺設(shè),明明只過去幾個月,一瞬卻有些恍如隔世,這幾個月,發(fā)生了太多的事,面對這些舊物,早已今時不同于往日。
陸兆晗突兀地開口說道:“小霽,以前你說你喜歡這棟別墅。”
鐘霽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就像他不解為何陸兆晗會帶他回來。
陸下一秒,陸兆晗的手臂自背后環(huán)上鐘霽,他貼著鐘霽的耳邊,輕輕地說:“我把它送給你好嗎?”
他說話聲音很輕,聲音卻很低,說:“不是想辭職嗎?辭職之后要去哪里,就住在這里吧。”
“明天讓徐予去說一聲,之后就一直住在這里,什么都不用管,不好嗎?”
鐘霽掙脫陸兆晗的懷抱,轉(zhuǎn)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兆晗,疑惑轉(zhuǎn)化成深深的震驚,說道:“你是什么意思?”
陸兆晗面上不帶笑,但是說出后的語氣卻十分溫柔:“字面意思。”
他又繼續(xù)說道:“你說你想辭職,就辭職好了。我每天都會回來,以后讓我來照顧你。”
鐘霽睜大了眼睛,說:“陸兆晗,你在說什么,你聽不懂人說話,我不是這個意思。”然后轉(zhuǎn)過身,快步向門口走去。
陸兆晗不徐不急地跟在鐘霽身后,鐘霽走到門口,感覺有些異樣,想擰開門,卻怎么轉(zhuǎn)都沒有動靜,陸兆晗淡淡地說道:“小霽,你記性這么不好,才幾個月沒有回來,就不記得家里什么樣了。”
鐘霽仔細的看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門鎖已經(jīng)更換過,這把鎖看著很普通,卻透出一陣奇怪的感覺。陸兆晗走到鐘霽身邊,順利地打開了門,說道:“,你太久不回來,它只認識我的眼睛。”
鐘霽走出門,雨已經(jīng)停了,庭院里都是茂密的樹木,四周黑漆漆的,同時也是靜悄悄的,這座別墅是一個孤島。
陸兆晗跟在他的身后,隨他一起走過門口的花園,花園里種滿了薔薇,各種顏色,在雨后散發(fā)出恬淡的香氣,在秋風中輕輕地顫抖。
陸兆晗說:“我知道你喜歡這種花,或者說你母親喜歡這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