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這兇猛殘忍的警察涼涼地說:“瞎編胡寫一個名字和號碼,加重量刑。”
這無疑是恫嚇,哪家法院能同意這樣的案卷,陸茂予欺負毛泉不懂法。
說到底毛泉吃了讀書少的虧,埋頭狂寫,根本不敢撒謊,也不敢再問他要這名單干什么。
寫完之后,雙手奉送過去,一臉小心:“陸警官,我發誓我這次半點沒摻假,這上面的人都和我有過命交情。”
“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哪來過命交情?”陸茂予接過筆記本不忘拆穿毛泉話里漏洞,那雙眼睛似能看穿人心。
毛泉立馬澄清:“有的,那年秋天我們一起去偷柿子,差點讓農場的狗追掉下山崖,全靠彼此攙扶撐下來。”
這怎么不叫生死之交呢?
霍引倏然扭過臉,怕笑聲影響陸茂予發揮。
陸茂予沒太多表情:“哪個和你關系最好?”
“第一個宗勝利,我兩穿開襠褲就認識,這些年偷雞摸狗沒落下過彼此。”毛泉說,“這筆一千萬生意只有他知情,你放心找他,在咱那片地方,他混得也很開。”
說到混得開時,毛泉的表情很囂張,仿佛指著路過那條狗,他那叫勝利的兄弟都能叫出名字。
直到在河田縣唯一一家上檔次賓館門口見到走路拽得二五八萬的宗勝利,陸茂予才明白毛泉當時大抵不是囂張而是驕傲。
宗勝利花襯衫花褲衩,墨鏡遮不住的嘚瑟,腳踩夾腳拖鞋,身后帶著四個高矮胖瘦都有的兄弟晃晃悠悠到他跟前,粗糙手指扒拉下眼鏡,上下掃視著他,嫌棄地撇撇嘴,繞過他去看后面坐在車里僅降下車窗的謝靈音,這一看眼睛挪不走了。
陸茂予不動聲色身形微動擋住,偽裝后又糙又兇的臉板著,莫名赤條條的殺意,盯得宗勝利打個激靈。
轉瞬想到這是在自己地盤,還能讓外人給欺負了?
宗勝利往左,錯身非要去看謝靈音,他動,面前的陸茂予也跟著動,你來我往,兩人跳舞似的杠上了。
沒來幾次,宗勝利失去耐心,伸手要推陸茂予,嘴里不干不凈地罵道:“滾開,也在這片地方沒看不見的人,你他媽算個鳥,也敢擋爺的道。”
他的手成功按在陸茂予肩頭,用勁一推,陸茂予屹立不動。
宗勝利眼底劃過錯愕,這沒推動,開什么玩笑呢?
宗勝利暗自較勁,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推,面前這比他略高一點點的男人沒反應。
不應該啊,宗勝利狐疑地盯著陸茂予,輪身板比他瘦多了,真打起來不跟砍瓜切菜似的簡單,怎么會推不動?
宗勝利不信這個邪,往手心吐兩口唾沫,摩拳擦掌再次向陸茂予發動攻擊,小弟在后面呢,決不能再失敗。
這次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人,陸茂予主動后撤幾步,哪怕沒說話,眼睛里明晃晃嫌棄。
宗勝利一眼瞧見,很不高興:“你什么眼神?”
陸茂予皺了下眉。
宗勝利無名火燒起來了,撩起袖子要來拽陸茂予衣領,突然聽見斜后方那輛車上的人發出聲輕笑,那笑聲如山間清泉凜冽清脆,動聽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