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妙機的表情卻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他最終也只是頓下腳步,長而卷翹的白色睫毛輕輕掀起,淺淡的唇微抿,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近乎絕望又冷薄的情態。
男人的聲音近乎輕飄,落不到地面。
“你了解我嗎?”他慢慢地、平靜地道:“我生來便是個災星。”
祝妙機抬眼,眸色溢出幾分深深淺淺的晦暗。
男人身形瘦削,立在山間,竟如清冷的山鬼一般。
他平靜地看著江讓一側被割破的受傷的手臂,一字一句道:“救下我的那日,你便被數只異常暴動的異獸追捕受傷。”
“而這只會是一個開始,你若再不離我遠一些——”
祝妙機喉頭微動,冷懨懨的,像是下一瞬間便會死去。
“只會霉運纏身、不得善終。”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近乎窒息的沉默。
好半晌,白衣白發的男人忽地聽到一道認真的足以令人心慌的音調。
年輕的孩子多么熱烈啊,一雙明亮有神的眼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不避也不讓,青白的衣衫因風聲浮動,宛若月下的疏影竹林。
少年心意總是世上最珍貴的珍寶,江讓一字一頓,眼眸微紅道:“我不怕,如果是你,我不會怕?!?/p>
耳根軟的媽寶男10
祝妙機沒有再如初見一般,悄無聲息的消失。
男人并未回應青年,他始終安靜、甚至稱得上死寂,頰側落下的白色碎發掩住雋俊清瘦的面容。
他像是一支落地被雨水碾shi的羽毛,潮shi的空氣、無風的天氣令他無法飄起,于是便只能遲鈍停駐于淤泥中。
江讓看著他,總覺得那張清冷無神的面皮下,是一具即將行將就木的死骨。
或許正是這種病態、頹靡的美吸引了青年,更遑論江讓曾親眼見到對方兩次自斷的場面。
男人們總是有這樣一種憐弱的情緒,江讓也不例外,他本身便是開朗自在的性子,身邊的同齡人大數都是相同的,他們意氣風發、鮮衣怒馬,遇到什么事自有身后的長輩們撐腰。
所以,當他乍然見到祝妙機這般通身易碎、仿若被碾碎了又重組的玉石般的美人尋短見,自然會難以自抑的生出幾分救贖般的心緒。
青年人的喜歡總是來的毫無緣由,甚至比話本中的愛情故事還要來的猛烈無厘頭。
或許,連江讓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喜歡祝妙機本身、還是那張臉,抑或從始至終都僅僅是憐憫的情緒在作祟罷了。
總之,自那日后,江讓便一直厚著臉皮跟在祝妙機的身后。
兩人相處一般都是青年在喋喋不休的說,男人平靜地聽,不言不語。
江讓也不惱,他是個在寵愛中長大的孩子,懵懵懂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會下意識的想要將平日里與師尊相處的方式與習慣搬來,并不會刻意計較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