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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稠而豐厚，顯是一早磨好。一支碧玉狼毫runshi了筆尖，架在青瓷筆山上。白紙茫茫，在燭光xia格外刺yan。小簡在我對面也放了一只明黃se的錦墊。

皇帝xia座，緩緩坐在我對面，親自拿起那支筆：“代朕擬詔，殺了昌平。”

我大吃一驚，不覺仰了仰shenzi，好離他遠些：“擬詔非臣職責(zé)，微臣不敢僭越?！?/p>

他將筆伸到我的面前，笑dao：“是朕命你擬詔，你怕什么？你若寫得好，從此以后，便可以zuo一個名副其實的女尚書，不但可以代朕閱覽奏章，還可以制誥、擬詔。從此天zi之令，盡chu你手?！?/p>

這雖是我夢寐以求的，卻從不是我最重要的目標。我若親自寫詔書殺了gao思誼，將如何面對太后，如何面對睿平郡王？如何面對九泉之xia的于錦素和苗若蘭？

最重要的是，倘若gao思誼因天zi氣句，恐文不雅馴，辭不達意。三來，昌平郡王雖不法，但擬詔誅殺太后aizi，微臣實恐被太后與諸王所怨。微臣犬a(chǎn)之軀，才智庸駑，不堪驅(qū)使，求陛xia收回成命?！闭f罷伏地不起。

皇帝霍然起shen，一拂袖，碧玉狼毫gun落在地，濺了一地的墨汁。他居gao臨xia，冷冷dao：“被太后與諸王所怨？！你是怕被昌平所怨吧！”

我一怔，始終不明其意，茫然錯愕之xia，不敢抬tou。皇帝dao：“你敢抗旨不遵，不怕朕——”說到此，他似是不忍，沒有再說xia去，轉(zhuǎn)而dao，“你既不肯寫，便xia去跪著吧，好好反省你的罪過。”

我忙謝恩，小簡扶我站了起來?；实垡驯尺^shen去，遠遠地走開了。他的脊背上用牙白se絲線摻雜銀線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游龍，清冷而猙獰。

我起shenchu殿，走xia長長的階梯，轉(zhuǎn)shen跪xia。綠萼驚慌失措地跟xia來，為我披上斗篷：“姑娘怎么了？”未等我聽清，已被夜風(fēng)chui散。

我仰tou望著gaogao在上的han光殿，燈一盞一盞地滅了，似大船沒ru了波濤，審判亦歸于沉寂。我沉溺在夜se之中，被狂風(fēng)chui得東倒西歪。周遭一個人也沒有，山林被撼動的震怒和隱約傳來的門窗呼啦的聲響，被風(fēng)聲一卷，如鬼哭狼嚎。綠萼害怕起來，緊緊依偎在我shen上。我見她穿得單薄，忙解xia斗篷，一起披著。

我寬weidao：“咱們從前守墓的時候，野外的風(fēng)比這個大多了，也比這里黑。別怕。”

綠萼大聲dao：“nu婢不怕。”

正文女帝師四(31）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但見一dian亮光似星zi般落xia，原來是小簡提著風(fēng)燈悄悄走了xia來。小簡行了一禮，跪坐在我面前。我qiang打起jg1神dao：“公公怎么xia來了？”

小簡dao：“nu婢候陛xia睡著了，才敢xia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