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令趙思文乃是三朝老臣,姑且不論其人品行如何,朝中文官至少有一半受過他的提攜。
換做景帝在時,那些景廉貴族即便瞧不上擁有齊人血脈的文臣,卻也不敢如此囂張。
慶聿忠望好奇地問道:“那你是如何處置的?”
“還能怎么處置?”
慶聿懷瑾眸中泛起幾分譏諷,淡淡道:“溫古孫如今在南邊領兵防備齊軍,他又最是疼愛這個次子,總不能直接把鄂昌的腿也打斷。我讓徒單將鄂昌帶到宮中,當著趙思文的面狠狠罵了他一頓,然后罰他在府中自省半年。”
“這樣就足夠了。”
慶聿忠望疼惜地看著妹妹清瘦的面龐,輕聲道:“別著急,等這些人鬧到天怒人怨的時候,你再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
“兄長不必擔心,我自能料理這些人。”
慶聿懷瑾微微一頓,又解釋道:“兄長,我只是希望你盡快養(yǎng)好身體,然后再出來做事,我準備到時候讓你——”
“懷瑾。”
慶聿忠望打斷她的話頭,看著她的雙眼問道:“從小到大,我對你如何?”
“極好。”
慶聿懷瑾沒有絲毫猶豫。
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極其幸福的環(huán)境里,即便拋開外面的影響,慶聿恭對她視若掌上明珠,慶聿忠望更是對她百般關愛,而且她能感受到兄長二十年如一日的真心,絕非假模假樣的敷衍了事。
“有你這兩個字,我就心滿意足了。”
慶聿忠望輕輕一笑,繼而道:“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之前在戰(zhàn)場上就受了不少重傷,后續(xù)幾千里逃亡更受盡摧殘,不說變成一個廢人,終究沒有足夠的精力操持大事。往后我肯定會幫你,因為你是我們慶聿家的未來,更是我唯一的妹妹。但是你要記住,既然你已經走到這個位置,就要將權力牢牢握在手心里,不要給其他任何人窺伺的機會,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親哥哥。”
聽到這番話,慶聿懷瑾一直沉靜的面龐上終于浮現(xiàn)一抹悵惘。慶聿忠望認真地說道:“答應我。”
長久的沉默之后,慶聿懷瑾點頭道:“好。”
“其實……你不用背負太大的壓力,至少我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面。”
慶聿忠望輕嘆一聲,緩緩道:“我答應過父王,一定會竭盡所能保護你。”
此刻他終于不再掩飾眼中的傷感。
那一路數(shù)千里逃亡,尤其是十萬大山中層出不窮的兇險,再加上慶聿恭為了給他創(chuàng)造一線生機因而深陷絕境的身影,成為他心里揮之不去的悲痛。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煎熬,讓曾經身軀魁梧的慶聿忠望枯瘦如柴,如果不是慶聿恭的囑托讓他無法放棄,若非他還想盡到慶聿氏長子的職責,或許他早已離開這個人世。
看著慶聿忠望那抹勉強擠出來的微笑,慶聿懷瑾這大半年來已經封凍的內心終于有了一絲暖意。
她輕聲說道:“兄長,跟我說說平陽之戰(zhàn)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