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慶聿懷瑾之外,輝羅氏的獨吉、準土谷氏的石苦古、定白氏的善陽和善云、通裕氏的唐括都能代表各自部族,唯一還沒有明確表態的就是在南邊領兵的回特氏大頭人溫古孫,但是徒單作為回特氏的二號人物,既然他已經參與這場政變,溫古孫自然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眾人又商議片刻,然后便在各家親兵的簇擁中離開。
慶聿懷瑾起身走向相鄰的角房,身后一名親隨低聲說道:“殿下,交魯已死,田玨還活著,要如何處置?”
“他若肯說出主奏司的所有秘密,留他一條全尸,若不然就凌遲處死。告訴他,認清大局才是智者所為,那些躲在暗處的密探沒有能力逆天改命。”
“是!”
慶聿懷瑾腳步不停,來到那些戰戰兢兢的文臣面前。
她逐一看過去,最后停在尚書令趙思文的臉上,平靜地說道:“你們有兩個選擇,要么去給先帝和廢太子殉葬,我會立刻提拔一批人頂替你們的職位。要么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安撫好下面的官員,讓朝廷盡快恢復運轉。”
在一眾虎狼精銳的虎視眈眈下,趙思文顫顫巍巍地行禮道:“臣愿為攝政王殿下效命。”
“臣等愿意效命!”
看著這群卑躬屈膝的文臣,慶聿懷瑾清冷的眼眸中浮現一抹厭憎,最終還是克制地說道:“去辦事吧。從明日開始,我和其他五姓的代表每天上午會在偏殿議事,你們也來參加。”
“臣遵旨!”
又是整齊劃一的行禮。
慶聿懷瑾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入夜之后,在上千名忠心部屬的護衛下,她回到已經肅清所有敵人、守衛極其森嚴的常山郡王府。
安撫完母親和家中長輩,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錦苑。
天邊一輪孤月,靜謐的夜晚彌漫著凄寒之意。
沐浴更衣之后,慶聿懷瑾屏退所有侍女,神情木然地坐在案邊,面前放著一個信封。
那里面是慶聿恭留給她的絕筆信。
一封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送到她手里的絕筆信。
“懷瑾,我這次南下注定會身死異鄉,望你莫要太過傷懷,因為你要承擔起本該為父承擔的重任,為慶聿氏找到一條延續下去的路。”
“從十二年前開始,我便逐步暗中籌謀,朝中、軍中、都中各處皆有我布置的暗手。陛下心機深沉,此番不會讓我活著離開戰場,也只有我和你兄長身臨前線,他才會放心帶著大軍南下,你才有顛覆大局的機會。”
“你這兩年做得非常好,比我的預想更好,因此只要陛下駕崩,你如今掌握的力量就足以控制住大局。你要記住,定白氏的善陽值得信任,其他四部要小心防備,尤其是輝羅氏和回特氏,這兩部與我慶聿氏多年交惡,縱然因為利益暫時走在一起,終究難以長期共存,故而你可以先舍后得……”
看著紙上早已爛熟于心的字跡,慶聿懷瑾面露哀戚,眼淚不斷滑過面頰,一滴滴落在桌面上。
“待你掌權之后,可讓陀滿烏魯和解列鎮守都城,善陽和術不列可各領一軍助你控制國內局勢,滅骨地和奚烈可負責鎮守涇河北岸,防備齊軍北上。不過在我看來,陸沉此番若能殺死陛下,齊軍最多進至涇河南岸,不會冒然侵襲大景疆土,他們內部同樣凋敝艱難,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恢復元氣。”
“這幾年便是你最寶貴的時間,對外謹慎防備,對內逐步集權,我另外給你準備了一份名單,上面皆是忠心能干之輩,足以幫你打理朝政。此外,治國需要耐心,凡事三思后行,望你領悟戒急用忍四字……”
一字字情真意切,一句句諄諄教誨,仿佛他就坐在對面,像過去那些年一樣帶著溫和的笑意,不厭其煩地教導她為人處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