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劉守光點了點頭,嘆道:“如果我們視若無睹,他就可以從虛晃一槍變為實招,強攻藤縣再持續往南進逼。”
這就是兵力捉襟見肘的困局,明知對方的謀算卻很難形成有效的反擊。
在雙方軍隊戰力不相上下的局勢中,占據兵力優勢的兀顏術擁有更加從容的余地,而齊軍只能選擇一個方向全力以赴,這難保不會落入對方的陷阱。
若是什么都不做,局勢只會日漸惡化。
張旭沉吟道:“這般看來,確實只能遵照郡王的謀劃行事。”
劉守光略顯意外地看著他。
兩人曾經都是京軍體系獨當一面的主帥,各自都有不少擁躉,而且他們有一個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對大齊的忠心無可指摘。
只不過在去年京城那個雷雨之夜前后,他們的立場悄然發生轉變。
劉守光默許定北軍和飛羽軍借道靖州渡江南下,無論他這樣做是出于怎樣的初衷,在外人看來都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經明顯倒向陸沉,否則不可能同意這種幾近于謀反的舉動。
當時張旭領兵駐扎在沙州飛鳥關前線,如果他還在京城,依照他平時展現出來的性情,肯定無法接受陸沉事后沒有受到任何問責的結局。
等到后面木已成舟,張旭只能沉默。
這不代表他后續會對陸沉言聽計從,所以劉守光在面對他的時候一直非常謹慎,盡量避免談及去年京城的風云變幻。
察覺到這位靖州大都督的情緒,張旭平靜地說道:“大都督,如今景軍來勢洶洶,我等自當勠力同心共抗外敵。實不相瞞,張某確實不認同淮安郡王的一些舉動,但是考慮到當前局勢,內部的紛爭理應暫且擱置。”
他將話說到這個程度,劉守光自然不會多疑,欽佩地說道:“如此甚好。”
張旭不再糾結此事,轉頭看向地圖說道:“起初我不贊同郡王的設想,因為兀顏術肯定是想盡可能消耗我軍的兵力。在景帝以舉國之力揮軍南下的前提下,攻城略地并非景軍的首要目標,一城一地的得失其實不重要,關鍵在于誰能夠更加隱忍。”
劉守光便問道:“那你為何會改變想法?”
張旭眼中浮現一抹復雜的神情,緩緩道:“因為我想通了郡王為何要這樣做,他是想盡量幫靖州防區緩解壓力,然后集中全力應對景帝率領的景軍主力。郡王不愧是天賦之才,他站得比我們更高,看得比我們更遠,這一戰目的不是為了逞能,而是出于通盤考慮。”
劉守光徹底放下心來。
他要坐鎮雍丘不得擅離,更肩負著隨時支援北面太康守軍的重任,因此如果要讓人領兵配合陸沉,除了張旭便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
倘若張旭鉆進死胡同里,不理解陸沉這樣安排的深意,那么在戰場上很可能拖后腿,劉守光當然不愿看到這樣的局面。
似是知道劉守光的想法,張旭拱手一禮道:“大都督,某愿率軍出戰!”
劉守光扶著他的雙臂,正色道:“拜托了!”
張旭輕吸一口氣,凜然道:“定不負所望!”
……
太康以北,景軍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