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笑著搖搖頭,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朕覺得她現在這樣挺好,你別總是拘著她。我們景廉族的女子同樣能策馬騎射,莫要學齊人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慶聿恭略顯無奈地說道:“是,臣知道了。”
景帝環視眾人,岔開話題道:“今日朕沒有召那些文官入宮,只想同你們聊聊南邊的局勢。說起來,朕有些懷念先皇還在的時候,那會朕還不是太子,你們在朕面前不會這般拘束。朕記得有一年上巳節,大家在一起都喝得有些醉,阿不罕還跟朕因為一件小事吵了起來,對吧?”
準土谷氏首領阿布罕心中一緊,連忙賠笑道:“陛下,臣當時真是醉得一塌糊涂,事后想想都覺得罪該萬死?!?/p>
“不必如此緊張?!?/p>
景帝擺擺手,淡然道:“朕只是心有所感,如今就算朕想同你們共飲也不行了,太醫們肯定不會同意?!?/p>
這句話讓室內猛地陷入寂靜。
距離那場發生在皇家獵場的恐怖baozha已經過去一年多,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的身體重傷難愈,或許這也是朝野上下格外溫順的原因,畢竟面對一個壽數有限又雄才大略的帝王,誰都不敢觸霉頭。
景帝對這些貴族的心思了如指掌,放緩語氣道:“雖說不能飲酒,但今日朕想讓你們放松一些,不說像很多年前那樣,至少不必如此拘束。來人,給諸位卿家賜座?!?/p>
這個安排的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景帝一言九鼎,根本不給他們推辭的機會,眾人只好行禮謝恩,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圓凳上。
“如今代國已經臣服,我朝最大的敵人便是南齊?!?/p>
景帝逐一看向這些身居高位的景廉貴族,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們手里掌握著精兵強將,又都有帶兵打仗的經歷,朕想聽聽你們對伐齊之戰有何見解?!?/p>
話音剛落,幾名火者抬著一幅大型地圖來到上書房內,矗立在最下首,方便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幅地圖最北邊是橫貫大陸的涇河,往南一直到齊國的京城永嘉。
誠如景帝所言,慶聿恭、撒改、阿不罕、溫古孫這四姓大頭人都有著豐富的帶兵經驗,其他如善陽、沈谷、石敦、卓陀皆是景軍虎將,除了兀顏術和滅骨地等人還在西北邊疆震懾代國,景廉九軍的主要將帥今日都在上書房內。
見眾人都在沉思,景帝亦不著急,淡淡道:“田玨。”
主奏司提領田玨躬身道:“臣在?!?/p>
“你來講講南邊的近況?!?/p>
“臣遵旨?!?/p>
田玨直起身面對一眾景廉貴族,從齊帝李宗本駕崩、李適之陰謀敗露開始說起,到寧太后和陸沉掌控大權,再到張旭率武威大營數萬京軍從飛鳥關撤退,再直接北上進入靖州地界,以及定州兩條防線近來加強戒備等等情報。
他花了將近兩刻鐘的時間,配合地圖上的標識進行講解,讓這些人對南邊的局勢有了更加直觀的了解。
回特氏大頭人溫古孫開口說道:“陛下,臣覺得即便南齊有所準備,他們的兵力依舊處于弱勢,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南齊陸沉固然擅于用兵,終究需要精銳的士卒完成他的戰術,而南齊靖州都督府去年在考城之戰損兵折將,主力損失慘重,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不可能恢復如初,所以臣認為不妨繼續強攻靖州一線?!?/p>
這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策略,談不上如何精妙,勝在不會犯錯,畢竟攻敵薄弱之處是每一個武將都能掌握的道理。
景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在南齊定州形成僵持之勢,然后我軍全力進攻靖州?”
“回陛下,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