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面無表情地復述著,隨即意興闌珊地說道:“在朕的兒子當中,你算是比較聰明的一個,雖然只是一些小聰明,但你肯定因此自得。柳元今日替你發聲,想必你暗中非常得意。還記得當初慶聿恭因為雍丘之敗,在朝中被千夫所指,武勛們前赴后繼地攻擊他,那個時候你毅然站了出來,以初生牛犢的勇氣為他辯護。因為這件事,你贏得了一些文臣的好感,他們這些人還是抱著仁君賢臣那一套,死都不肯撒手。”
聞聽此言,以趙思文為首的文官們不禁面露尷尬。
至于依舊站在原地的禮部尚書柳元,此時已經面色發白。
景帝繼續說道:“你既然有小聰明,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柳元等人稍稍流露對你的欣賞,你立刻曲意結交,好一派禮賢下士的風姿。這種人讀書讀壞了腦子,一心把你當成圣天子的人選,你只需要稍稍透露幾分決心,他們就會迫不及待地幫你搖旗吶喊。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此事的決定權在誰手中?”
四皇子低著頭,帶著幾分自嘲說道:“在父皇手中。”
“你說得對。”
景帝微微頷首,隨即站起身來,平靜地說道:“將他帶來。”
群臣緊張地等待著,但是四皇子卻顯得非常鎮定,一改往日在天子面前的溫順乖巧,反而透露出些許桀驁。
約莫一炷香過后,在幾名合扎武士的簇擁中,一位年輕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這……”
趙思文輕聲自語,滿面不敢置信之色。
四皇子抬眼望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他竟然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
來者正是此刻應該被囚禁在幽道的三皇子烏巖。
他來到御前大禮參拜,恭敬地說道:“拜見父皇。”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烏巖氣度沉凝,并無被長期圈禁的困頓畏縮。
景帝示意烏巖起身,然后轉頭掃過柳元,淡淡道:“你方才說不立嫡長非社稷之福,朕仔細想了想,這話也有幾分道理,所以朕決定立烏巖為大景太子,眾位卿家可有不同的意見?”
群臣肅然。
若是按照嫡長的標準,烏巖確實比海哥更有資格,問題在于之前天子已經斷定烏巖便是謀害太子的兇手。
這種人怎能成為大景的太子?
此刻他們知道事情必有蹊蹺,因此不敢隨意開口。
景帝不以為意,繼續望著四皇子說道:“先前那些證據指向烏巖謀害了納蘭,你今日是否愿意替他分辯一二?”
四皇子抬起頭,望著自己的父親,沉默片刻后搖頭道:“請父皇恕罪,兒臣不知就里,不敢冒然置喙。”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寂。
景帝負手而立,沉聲道:“你可知道,朕今日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
四皇子再度低下頭,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態度。
便在這時,一名年輕的武將急速奔上平臺,在文武百官和景廉貴族詫異的注視中快步前行,距離天子還有五六丈便單膝跪地,急促地說道:“啟奏陛下,獵場南面、東面和東北面有大股兵馬快速靠近,來者氣勢洶洶,還請陛下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