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緩緩道:“當初我還沒有從軍的時候,曾經代替家父遠行經商,不幸在異國他鄉中毒以致垂危,萬幸最后活了下來。一位醫術精湛的長輩告訴我,從病癥來看疑似奇毒鎖魂香,其中一味至關重要又極其稀有的材料便是纏云草。”
洛九九不由得瞪大眼睛,喃喃道:“竟然有這種事?”
陸沉輕嘆道:“其實我早該問問你,畢竟纏云草只有沙州產出,只不過每次相聚的時間都很短,我又沒想起這件事。”
若是換做平時,洛九九聽到“相聚時短”這幾個字,肯定會順勢跟他撒撒嬌,但此刻她滿心只有陸沉被人下毒之事,有些懊惱地說道:“只可惜我當時沒有查出買家究竟是誰。我記得阿爹說過,那個神秘的買家一共買過兩次纏云草,
【婚約】
景朝,大都。
在皇宮東南面有一座遍染藏青色的建筑,面積廣闊屋宇層疊,從外部裝飾可以看出這是嶄新的官衙。
這便是景帝新設立的都統院,大抵類似于南齊以前的樞密院和現在的軍事院。
在都統院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負責管理軍務的南北兩院便成為歷史。
現如今都統院以常山郡王慶聿恭為首,撒改等人為輔,主要負責幫天子分析戰局出謀劃策。
議事堂內,一眾高官神情沉肅。
今日慶聿恭坐在左首第一位,主位上的男子則是大景天子。
慶聿恭說道:“陛下,現如今我朝邊軍在南京城以東的防線相對脆弱,安縣僅有守軍四千,深澤城更只有三千,南京城內雖有守軍一萬二千人,未必能擋住陸沉率領的定州軍主力。”
景帝看著手中的戰報,臉上并無很明顯的怒色。
另一邊撒改說道:“郡王,車里木不是收攏了一萬余敗兵?”
慶聿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堯山關一戰過于慘烈,這些敗兵短時間內不堪大用,朝廷若對他們寄予厚望,最后很可能會貽誤軍機。”
撒改眉頭微皺,景帝終于開口道:“郡王言之有理。說到底,蒲察辜負了朕的期望,四萬精銳居然守不住堯山關,要知道陸沉也只帶了六七萬兵馬,兩邊的兵力并不存在懸殊的差距。”
最后隱隱流露出幾分冷峻銳利之意,群臣登時噤聲。
這個時候基本沒人會幫蒲察求情,一者交情沒到那個份上,二者這一戰敗得太過慘重,直接影響到景軍的整體布局。
但是慶聿恭斟酌道:“陛下,陸沉過于狡詐,詭計層出不窮,堯山關的失陷確實存在很多意外,比如那些從山上飛進關內的齊軍,又如齊軍步卒手中鋒利至極的兵器。蒲察將軍戰敗自然有罪,只不過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還望陛下寬宥他的親眷。”
景帝神情復雜地看著他,這么多年下來仍舊只有這個中年男人可以第一時間明白他的心思。
蒲察自然該死,但是如果株連太廣,恐怕會在軍中造成不好的影響,只是景帝自己不好開這個口,需要有人直言進諫。
一念及此,景帝如鐵石一般冷硬的心志稍稍動搖,其實他本心不愿一直對慶聿恭下手,他何嘗不想君臣相諧鑄就一段青史留名的佳話?
然而他必須要為社稷的長遠安定考慮,他在世時可以鎮住下面這些將帥,后繼之君能否做到這一點?
尤其是像慶聿恭這種武功深不可測、戰功赫赫人稱軍神的人物,恐怕壽數比他這個天子更長,等他百年駕崩之后,誰能壓制住慶聿恭?
從更深一層來說,如果連他都不能解決大景軍中存在的派系問題,繼任者更會無從下手,最后肯定是山頭林立各有仰仗,大景天子不過是其中實力最大的一支,等到某任皇帝昏庸的時候,下面的人就能依靠手中的軍權威脅到皇權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