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現在不是私下?”
厲冰雪聞言往周遭看了一圈,都督府大門前的長街上人跡罕至,只有兩人的親兵護衛散落各處。
她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我何時可以去寧陵?”
陸沉心中不舍,卻也知道正事要緊,遂溫言道:“隨時都可以。你去了寧陵之后,遇事千萬要謹慎一些,尤其是不要像以前一樣親自帶著游騎打探情報。景軍不會靜悄悄地待著,兀顏術雖然不是慶聿恭,卻也是一條城府深沉的惡狼,莫要過分輕視。總之,在邊疆多多照顧好自己,一旦有異常情況,及時讓人告知于我。”
他在其他將領面前當然不會這么溫柔。
厲冰雪心里清楚,爽利地說道:“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你該回去了,林姐姐還在家里等你呢。”
兩人就此分別。
陸沉站在暮色之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久久未曾移步。
……
淮州境內,寶應府。
官道之上,一輛寬敞堅固的馬車平穩地前行,前后各有數十騎護衛。
往來的商旅行人見到這等架勢,怎會不知必然是朝中高官,紛紛在道旁避讓,好在那些騎士知禮守矩,并無仗勢欺人之舉。
馬車內,一位身著常服的中年男人掀開車簾,沉靜的目光望向遠處。
時維九月下旬,田間地頭很少能見到勞作的百姓,畢竟冬天已經不遠,莊稼早已收完。
“淮州之繁華安寧,絲毫不弱于江南各地。”
中年男人放下車簾,輕聲自語。
車里還坐著一位年歲相仿的文士,聞言便輕笑道:“大人這一路走走停停,看來感觸不少。”
中年男人便是新任定州刺史許佐,表字彥弼。
文士則是追隨他多年的親信幕僚黃公甫,此番隨他北上定州,已經定下刺史府中郎一職。
兩人雖為主仆,實則相交莫逆,且黃公甫并非那種才學淺薄只能出一些餿主意的師爺,他本身便是當世有名的金石大家,只是因為敬佩許佐的品格才追隨左右。
許佐淡淡道:“此行不易,自然要多看多想。”
“大人倒也不必如履薄冰。”
黃公甫神態從容,繼而道:“雖說如今中樞和邊軍爭斗難免,但朝中有兩位相爺坐鎮,兼之榮國公已經返京,想來不會鬧到過火的境地。”
許佐目光微凝,沉聲道:“兩位相爺……離京之前,我特地去拜訪過左相,老人家雖未明言,但是歸鄉之心已經顯露無疑。”
黃公甫面色微變。
李道彥確已老邁,這幾個月入宮的次數越來越少,僅有幾次也能看出來老人的狀態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