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p>
“寶臺山系內部環境非常復雜,但是進去的路只有兩條,其一是河南路東邊的小道,其二就是我們現在所處位置東北方向的道路,當初仆散嗣恩和燕軍就是從這條路進去。換句話說,七星軍想要出山也只有這兩條路。末將認為,可以暫時撤出斥候,守住這兩個出口,同時派人去寶臺山交好林頡,無論虛與委蛇還是重金利誘,林頡不太可能直接拒絕,除非他不將七星幫老弱婦孺的命當回事。”
慶聿恭微微頷首。
滅骨地見狀便繼續說道:“如今我軍首要目標是定州,最好是繼續清掃南下路途上的障礙。”
慶聿恭贊許道:“好,和七星幫聯絡的事情交給你負責?!?/p>
滅骨地當即起身應下,對面的陀滿烏魯雖然不太爽,但是肯定不會在慶聿恭面前較勁。
慶聿恭又對各軍接下來的動向做出詳盡的安排,軍議重歸正軌。
景軍在他的指揮下逐步蠶食定州北部,慶聿忠望這些天沒有領兵的任務,于是在臨時元帥府內盡心地侍奉慶聿恭。
數日后的清早,慶聿恭用著簡單的早飯,抬頭看了一眼恭敬肅立在旁的慶聿忠望,指著對面說道:“坐下吃飯?!?/p>
“是,父王?!?/p>
慶聿忠望沒有矯情地推辭。
慶聿恭淡然道:“你認為我軍接下來要出幾分力?”
慶聿忠望知道這是考校,其實這些天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于是從容地答道:“稟父王,兒認為要先盡全力再收回五分力氣?!?/p>
“為何?”
“齊軍和趙軍有所不同,他們前兩年兵鋒犀利大捷不斷,定州戰場的的事情。
靖州這邊則處于相持階段,燕景聯軍稍微占據優勢,當然這是厲天潤有意麻痹對方的策略。
開戰至今,敵軍看似風風火火,實則只是在西線高唐城附近取得些許戰果,以及那幾支進入靖州境內襲擾百姓的景軍騎兵。但是這些騎兵不敢深入,無非是隔靴搔癢,而且前些天厲冰雪飛書回報,飛羽軍已經將這幾支景軍騎兵趕了回去,靖州軍各部重新扎好邊境的籬笆。
大體而言,靖州防線不存在急迫的危險,厲良玉也并非是在擔心前線驍勇善戰的將士們,而是因為厲天潤的身體狀況憂慮。
入冬之后,厲天潤的病情逐漸加重,縱然有薛懷義這樣的當世神醫在旁盯著,也無法讓他恢復如初,畢竟任何時代人力終有窮盡時。
厲天潤沉思良久,緩緩道:“后勤輜重情況如何?”
這是厲良玉的本職,他連忙應道:“回大都督,一切如常有序,朝廷籌措的,研墨提筆。
“臣厲天潤啟:現今北疆戰局糾纏反復,敵軍勢大,遮天蔽日,我朝邊軍囿于邊境漫長,處處受制。臣思之良久,若要扭轉被動不利之局面,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臣累受皇恩浩蕩,唯存報國忠君之念,方不負郡公之爵、都督之職?!?/p>
“遙想當年蒙山之戰前夕,陛下與臣計議良久,彼時情景歷歷在目。眼下強敵進犯一如當年,臣雖病體殘缺,仍愿獻策于御前,領軍于陣前,以解邊疆之危,以佑大齊河山?!?/p>
挑窗之外,暮色溶溶。
厲天潤暫時停筆,看著窗外蕭索的冬日庭院,眼中悄然浮現一抹貪戀之色。
這人間春夏秋冬,滄桑變幻,終究化作一片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