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這還只是平時供養軍隊的成本。如果是在戰時,考慮到征調民夫、糧草運送、士卒封賞和撫恤,軍費將會直線上升,甚至有可能達到平時的六倍以上!”
偌大的廳堂內,唯有陸沉平緩卻堅毅的聲音在回響。
很多人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郎三元有些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
陸沉緩緩道:“郎才子,你現在是否明白,為何朝廷直到十四年后才發起北伐?”
面對堂下無數目光的逼視,郎三元喟然道:“學生明白了。”
“我從邊疆來,不及諸位學識淵博才華橫溢,但是我知道陛下和朝堂諸公為邊軍北伐付出了多少心血。”
陸沉的表情很嚴肅,旁邊的二皇子此刻臉上怒氣褪去,眼中隱有幾分感激之色。
“邊軍將士為國舍命,我在戰場上無數次親眼目睹,但是中樞尤其是兩位宰執給了邊軍強而有力的支持,這一點同樣不容忽視。”
說到這兒,陸沉的眸光無比銳利地射向郎三元,一字字道:“本侯現在明確告訴你,淮州西路軍之所以撤出河洛,是本侯在和蕭大都督商議之后,特地向陛下請求撤兵。關乎戰場取舍之緣由,本侯沒有必要告訴你。”
“不管你是天真懵懂不知人間疾苦,還是受人指使妄圖挑撥中樞和邊軍的關系,本侯都要借著今天這個機會正告諸君:陛下和宰執們從來沒有忘記北地子民,更不可能忘記當年之恥辱,北伐不會結束,直到血債血償!”
“說得好!”
二皇子忍不住振臂一呼,堂下應者如云。
郎三元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還想張嘴爭辯,卻被堂下憤怒的文人才子們齊齊出聲湮沒。
“汝之行徑與禽獸何異也!”
“居心叵測,狼子野心!”
“此乃國賊也!”
“誅之!”
郎三元被這股洶涌的聲浪打得連退數步,倉皇跌坐于地。
二皇子冷厲的語調適時響起:“來人,將此人趕出墨苑!”
“喏!”
王府親衛等候多時,此刻終于可以一展身手,毫不費力地架起郎三元朝外走去。
今天畢竟是風雅文會,二皇子不想打打殺殺,驅逐此人即可,再者織經司肯定不會忽略這個心懷不軌的落拓文人,相信稍后就會將他請去那座青灰色的衙門。
……
皇宮,觀云臺。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獨立欄邊,靜靜地望著天邊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