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直到一處看著像是正堂的地方,這兒墻高檐深,元娘不得不抬頭望才能看到頂,這里建得比別處要高,明明是一層,卻比她在三及
王婆婆是極好的養氣功夫,若非旁人欺凌上門,她的情緒往往很平穩,元娘很少看見她這樣失態。
她現下怨憤的模樣,仿佛是另一個人。
元娘能感受到阿奶在多年隱忍后,仍舊刻骨的恨意。
也是,誰能不恨?
家財喪盡,獨子壯年而亡,本該是在汴京享錦衣玉食的孫女孫子淪落鄉野,她自己更是受了許多苦楚,日日有做不盡的農活,手上的水泡磨破出血,結痂,而后又生出水泡,如此往復,最后生出粗糲的厚繭。
她手上許多道柴刀刮出的傷口,早已不再流血了,可劃痕永遠割在心口,難以磨滅。
甚至是元娘自己,她在聽到王婆婆所言時,亦是整個人如被定住,戰栗著而無法喘息。
“構陷?”元娘努力呼吸,抵抗著窒息感,艱難開口。
王婆婆點頭,一雙老眼深邃銳利,徹底摒棄了市井老婦的外皮,盡顯睿智,“你爹是一甲探花,正正經經的進士及第,初入官場便逢先帝恩賞,授予大理評事一職。
“因年少得志,滿腔熱忱地施展抱負,又有你已故祖父留下的蔭蔽,他很快就升職了,未及而立便做了大理寺丞,一時風光無倆,人人皆贊他年輕有為,來日說不準封王拜相。直至,你爹經手了一樁貪墨案,那樁貪墨案非同小可,事關軍中輜重,甚至影響了北邊的戰局。上報到大理寺時,已是板上釘釘的鐵證。
“可你爹察覺有異,那位被誣陷貪墨的將軍,與你祖父乃是莫逆之交,多年袍澤兄弟,為人忠直剛正。你爹便開始探查此案,卻發現所謂鐵證,疑點重重。還未及把證據上呈,針對他的彈劾接踵而至,說他疏于職守、貪墨斂財,羅列罪名,一路被貶,直到做起那小小縣丞,再也摻和不進此事。
“你爹雖受挫,依舊一心赤忱,治下極為盡心,他當時心氣未滅,縱使辛苦些,日子尚算好過。也正是在那時候,與歲數相當的魏縣令引為好友,兩人一塊施展抱負。很快,治下清明,百姓一片贊譽,上峰考核皆為上上。當時,兩家便定下婚事。再后來,三年期滿,那位魏縣令調任升職,你爹仍任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