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父親好像是因為曾祖父曾經是個祭師才研究這些的,不過他也是自己瞎研究,平時走哪都帶一個本子一只筆,遇到有意思的就記錄下來。
而且他非常寶貴這些筆記,一直都仔細收著,有次她不小心碰了還被吊起來打了一頓。
想到父親的嚴厲、暴力,張瓏心底陰沉,不舒服的摸了下胳膊,“他就是個農民,只是因為祖輩的關系才琢磨的吧。”
“但他的字很漂亮。”江溪覺得能寫出這樣字跡的人不像是農民。
“我沒關注過。”張瓏沒有去了解過父親,自她有記憶起父親總是早出晚歸的,回家便是壓著著她讀書,沒寫完就動手打她,有時候還嘴幾句還打得更厲害。
那時候心底裝了太多恨,壓根沒關注過他的字寫得怎么樣。
現在想起來,父親的外貌長相確實比其他村民更文氣一點,而且平時不喜歡和村民一起插科打諢耍牌,沒事時就去各部落轉悠,了解一些民俗文化。
江溪看張瓏對她父親一點都不了解,反而有怨,也不再詢問她相關的事情,“你們村還有其他人研究這些嗎?”
張瓏搖頭,跟著她過來的年輕男人也附和:“大爺爺不在后應該就沒人研究了,我們都不是祭師后代,看不懂這些東西。”
張瓏不喜歡祭師后代這個詞,一聽就很封建迷信,“現在村里都讀書開智了,沒人再關注這些。”
江溪見沒有可用的信息,就不再問了,同張瓏幾人再三道了謝,送她們離開后將一箱書、筆記搬到房間里慢慢看。
折瞻遲了片刻走去她的房間,站在門口朝里望去,暖橘色的光映照下來,落在江溪干凈溫和的眉眼處,令她整個人看起來很寧靜,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身上肅殺兇戾氣息一下子就被這感覺撫平了,他輕輕敲了下門走進去,“我幫忙?”
“快來。”江溪拍了拍桌子旁邊的空位,有些激動的告訴折瞻,“我知道他為什么研究了。”
折瞻挨著坐下,“為何?”
江溪將自己剛翻出來的一本筆記遞給他,“這上面寫著的。”
‘我祖父是我們鄉里的最后一個祭師,在我小時候,我曾見過他們供奉畜祭祀祈福,場面十分宏偉熱鬧。
可惜后來祖父出事,父親沒有繼承遺志,加上戰火紛飛,祭師傳承物件都毀了,我再也沒見過那樣的盛景。
偶爾瞧見也十分簡陋,沒有那時所見那么震撼壯闊。
后來我機遇巧合考上了一所學校,向學校歷史研究的老師了解了一些民俗文化,便想起祖父曾經祭祀的場面,我想深入了解研究,嘗試找回祖輩丟失的那些傳承,可是也因此引來禍端,導致無法再念書,只能回到村里種地謀生。
再后來,我已人到中年,縣上考慮到傳統文化的傳承問題,找到我了解祖父祭祀的情況,我原本也極感興趣,便向研究員了解了一些,但研究員所知的也不多,后來我便自己深入探訪詢問,試圖重新制作出祖輩被毀掉的那些物件傳承,再見一次幼時見過的盛景。’
“原來是這樣。”江溪翻看著筆記后面的內容,“他后來一有空就到處尋摸,不明白的便去找縣城的研究員,但那個研究員不久后離開了,他只能自己摸索,這些筆記都是他自己研究琢磨出來的。”
“他一輩子走遍了溪城一百多個部落,上面還寫滿了分布位置和祭師心得、部落由來,有點專業學者的感覺。”江溪覺得張瓏父親挺厲害的,只是張瓏和父親積怨已久,并不知道她父親所做的事。
江溪覺得有點惋惜,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搖了搖頭就不再多想,將書分出一半推給折瞻,沖著他眨了眨眼:“來吧,今晚看完,希望里面有我們想要的。”
對上她明亮的眼睛,折瞻心中輕快,“沒有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