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遠不算遠,說近不算近。
這走廊里看著是密密麻麻的門,若是不知情的,恐怕還以為要挨著“參觀”解答“謎題”,哪料只有三扇門后面是線索提示,其他門后全是“喪尸”。
肖淳靠在其他門板上小心翼翼聽了聽動靜,什么聲音也沒有,估計要等觸發(fā)
在我入睡前02
肖淳深呼吸了好幾次,終于鼓起勇氣朝前邁步,他幾乎是一步步挪到了照片墻前,視線游移地掃過密密麻麻的照片——有他和于顧頭挨著頭睡著的,有他正給小周包扎傷口的,有老趙喜笑顏開拿著物資向自己沖來的,結(jié)果半路上摔了個四腳朝天。這些竟都算是溫情畫面了。
大部分的畫面都是肖淳猙獰的、恐懼的、悲傷的表情:在大雨里他憤怒咆哮;在閣樓里他擋在于顧身前,被一刀扎中腹部;在7樓被分食;在3樓被絞死。
還有他在6樓時被類翼龍的怪物抓走,穿插在高高的樹枝上,他能清晰地看見自己身體里穿透而過的、血淋淋的枝丫。
這張照片竟還拍得格外“唯美”:一個遠景,被穿插在樹枝上的男人垂著頭,血順著樹枝往下滴落,背景是裹著白霧的湖泊、無法穿透霧氣顯得朦朧的日光。
肖淳甚至感到了一絲幻痛。
還有一張是他被于顧按在3樓的雜物房里親吻,他一手扯著于顧的衣襟,雙眼瞪大了,于顧繃著表情,眼尾微微泛紅,一手按在他后頸上,一手抓著他的胳膊。
角落最面上的一張,是他們在5樓時,肖淳第一次利用時間機器回到了8樓,結(jié)果時間機器進入baozha倒計時,將他炸了個四分五裂。
一張張照片同混亂的記憶契合,那些得花費些時間才能厘清的細節(jié)終于變得清晰而鮮活起來。
他慢慢地瞪圓了眼睛,深刻地感知到了這扇門上貼著的“我的名字是?”所代表的意義。在收回全部彩蛋后,關(guān)卡替你弄個了“謝幕紅毯”,就差讓你在照片墻上簽名了。它們記錄著你所有的過往,生怕你腦海里的記憶不夠清晰,于是輔助以定格的畫面,走到這里的人看到這一幕要么崩潰,要么憤怒至極,要么心神大震。總之就是讓你無法集中注意力好好面對最后一關(guān)。
同時,它也讓你清晰地認(rèn)識到,你徹底和進來前不一樣了。
沾滿鮮血的雙手,變得麻木的情感,都揭示著你完完全全的改變。好似在暗示,哪怕你真的通關(guān)離開,也再回不到從前。
肖淳閉了閉眼——幸而他有之前經(jīng)歷過于顧1樓的部分記憶,對此有了心理準(zhǔn)備,否則光是在這扇門里,就得耗費掉許多精神。
肖淳轉(zhuǎn)身離開,將無數(shù)鮮血、殘酷拋之腦后,痛苦本身毫無意義,去咀嚼回味痛苦只會增加痛苦的時間。他現(xiàn)在更需要大步往前走。
第一扇門里除了照片墻沒有別的工具可用,他推開了第二扇門:我從哪里來?
有第一扇門作引子,第二扇門時肖淳瞬間理解了關(guān)卡的意圖。“我”已不是“我”,這一路血海尸山地走來,早已褪去了對人性的僥幸、幻想,將曾經(jīng)的自負(fù)、自戀、自我偽裝剝落了個干凈。“我從哪里來?”大概是從一次次殺死曾經(jīng)的自己而來。
肖淳看著那便利貼,嘴角繃起不愉快的弧度,推門而入。
第二個門后同于顧當(dāng)時的場景也是一樣的,老舊的旅館,陳舊發(fā)霉的墻紙,矮柜上有酒和碎了的酒杯,一臺老式的攝像機橫倒在地上。
攝像機里的內(nèi)存卡仍舊為空,沒有任何畫面。
肖淳將攝像機隨意放在床上,然后擼起袖子將矮柜、桌椅搬出房間,擋住了后頭的兩扇門。
但這里的房間門太多了,只這點家具顯然不夠。只能說能擋一點是一點吧。
隨后肖淳回房間拿了攝像機,去隔壁打開了第三扇門:我怎么了?
肖淳沒有立刻進門,先回頭觀察了一下其他房間,沒有任何異動。是要進門才能觸發(fā)?他握緊了攝像機,慢慢往里走了幾步,還是沒有任何異動。
難道是碰了什么東西才會觸發(fā)?
肖淳突然想起來,當(dāng)時于顧是扯下了墻上貼著的離婚協(xié)議書才突發(fā)變故。他再次轉(zhuǎn)頭確認(rèn)了一下走廊上的動靜,然后一步步走入房間中心。類似心理咨詢室的房間處處透著詭異,他伸手摸了一下沙發(fā)床,走廊上仍毫無動靜,他又移動了一下椅子,仍舊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