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淳發出沙啞的一聲“啊”,眼眸突然清醒了幾分,但很快又迷茫起來。
他摟著于顧,松開了嘴,整個人好像陷入了似夢非夢的迷幻境地里。
肖淳感覺自己一直在做夢。
很長的夢,難受得要命,但醒不過來。他xiong口上好似壓著重重的石頭,呼吸有些不暢,渾身shi冷,好似被丟在大雨里淋了三天三夜。
他的耳邊一直響著瓢潑大雨的嘩啦聲,吵得連大腦里都是“嘩啦啦”的嗡鳴,其他什么聲音也聽不見。
他在大雨里走著,不知自己要走去何方,只是一直往前走。他看到了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自己坐在幾十層樓的天臺上,晃著腿,腳下是翻倒的銀河,車水馬龍,霓虹燈閃耀不休,很煩,所有的一切都很煩,讓人心浮氣躁,讓人膩味。
他想抓住什么,但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心里有個必須要去做的念頭,但想不起來是什么。
越想不起來,他就越煩躁,想從天臺上一躍而下,將自己狠狠砸在地面,砸得筋骨分離,血肉模糊,讓平靜的街道像滾水一樣沸騰,讓那些一直跟著自己的記者露出惶然的表情。
他們不是喜歡找噱頭、博眼球、要刺激嗎?
他們不是喜歡將鏡頭懟到自己的臉上,仿佛連一絲毛孔都不要放過嗎?
來吧,來吧,看看他砸出白漿的腦袋,破裂的臉,折斷的骨頭,還拍嗎?好看嗎?拍得過癮嗎?
他坐在天臺上呵呵地笑,沒有緣由,只是想笑。然后傾盆大雨又落了下來,他從天臺到了學校,站在空蕩的操場上,他一個人在操場上舉行升旗儀式,喇叭里響著變調的詭異的音樂,他在大雨里走向演講臺,對著空無一人的操場開始演講。
“老師們好,同學們好,我是……”
空無一人的操場突然多了一堆直播手機,各種打光對著他的眼睛,刺得他的眼睛發疼。
無人的操場卻有人聲在提問,像是從喇叭里傳出來的,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請問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是嗎?這是你跟你母親早就預謀好的嗎?”
“你的生父是誰?肖總?股東們需要知道真實情況!”
“前段時間你姐姐差點出車禍,是你們母子搞得鬼嗎?肖總?”
“聽說你一直很溺愛弟弟,他真的是肖家的孩子嗎?”
肖淳面無表情,臉被大雨shi透,他茫然地低頭,以為自己手里拿著的是演講稿,結果是被大雨浸透的親子鑒定書。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下一秒,他又回到了肖家的書房里。
壓抑的可怕的書房,父親在咆哮什么,他聽不清,母親在角落哭泣,管家拖出幾個行李箱來,丟垃圾般挨個往門外丟。
外頭有記者,肖家是連這點臉面也不愿給了,讓所有人拍到了他母親狼狽被趕出家門的模樣。
就算如此,他也沒看見所謂的生父出現,沒有人保護母親,他也沒有。
大姐拉著小弟走了,神情是從未見過的嚴肅和凝重,小弟嚇得連哭也不會了,游戲機掉在沙發下頭,界面上顯示是否需要重新讀檔。
然后他眼前一花,出現在了關卡里。
一樓又一樓的黑暗,人性和人性的碰撞廝殺,遍地尸首。他的眼睛被血模糊了,只是茫然又慣性的揮刀、拿槍、揮拳、砸酒瓶……總之手邊有什么用什么。
他很累,很累很累,他好像一直在想辦法,不停地想辦法。他總是告訴所有人,沒事,我有辦法,沒關系,我們能做到。